洗腳
讀經：約翰福音十三章一至十四節
「逾越節以前，耶穌知連自己離世歸父的時候到了；祂既然愛世間屬自己的人，就愛他們到底。吃晚飯的時候，魔鬼已將賣耶穌的意思，放在西門的兒子、加略人猶大心裏。耶穌知道父已將萬有交在祂手裏，且知道自己是從神出來的，又要歸到神那裏去，就離席站起來，脫了衣服，拿一條手巾束腰；隨後把水倒在盆裏，就洗門徒的腳，並用自己所束的手巾擦乾。挨到西門彼得，彼得對祂說：主啊，你洗我的腳麼？耶穌回答說：我所作的，你如今不知道，後來必明白。彼得說：你永不可洗我的腳！耶穌說：我若不洗你，你就與我無分了。西門彼得說：主啊，不但我的腳，連手和頭也要洗。耶穌說：凡洗過澡的人，只要把腳一洗，全身就乾淨了；你們是乾淨的，然而不都是乾淨的。耶穌原知道要賣祂的是誰，所以說：你們不都是乾淨的。耶穌洗完了他們的腳，就穿上衣服，又坐下，對他們說：我向你們所作的，你們明白麼？你們稱呼我夫子，稱呼我主，你們說的不錯，我本來是。我是你們的主，你們的夫子，尚且洗你們的腳，你們也當彼此洗腳。」
在約翰福音裏，特別給我們看見水如何是生命。第四章說我們得了生命之後，那一個生命怎樣在我們裏頭成為泉源，一直湧到永生。第七章另外給我們看見，水怎樣要像活水的江河一樣，從人腹中流出來。到了第十三章，水又有一個功用。水不只在我們裏面一直湧起來，叫我們滿足；水不只加我們能力，作活水的江河流到別人身上去；水並且能給我們新鮮，給我們新的感覺，給我們新的幫助。憑人的頭腦來看，第十三章似乎用不。第四章、第七章已經夠了，裏面有泉源，外面有江河了，還要甚麼？似乎用不別的了。但是，我們想想看，你重生了，是不是有的時候好像覺得還沒有重生一樣？在道理上，也許你知道主所賜的水要在你裏頭成為泉源，一直湧到永生；但是，有幾天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個活水的泉源不湧了？你是不是口裏說滿足了，沒有要求了，但是，在有些日子裏，你的裏頭並不覺得滿足？你是不是裏面覺得有缺欠，裏面覺得有要求，裏面覺得不滿足，裏面覺得沒有東西一直湧上來，也沒有東西流到別人身上去呢？弟兄姊妹們，因為我們屬靈的情形有的時候不免枯燥，不免沉悶，所以，必須有第十三章的水。
洗腳的需要
十三章一節說：「祂既愛世間屬自己的人，就愛他們到底。」第五節就說主用水洗門徒的腳，可見主耶穌洗腳的動機，不是因為門徒有罪，乃是因為祂愛屬乎祂的人，並且這愛不是起頭的愛，乃是結局的愛。「祂既然愛世間屬自己的人，就愛他們到底，」最後加上這一個洗，愛就顯得完全了。所以洗腳是必需的事。因為洗腳是主愛到底的表示，是主愛到底的工作，是關乎我們作基督徒結局的事，所以，我們如果要在主的面前好好走前面的路，就要知道如何受別人的洗腳，也要知道如何洗別人的腳，換句話說，我們要有受別人洗腳的經歷，也要有為別人洗腳的經歷。
主對彼得說：「我若不洗你，你就與我無分了。」那一天主耶穌如果不給彼得洗腳，就與彼得無關麼？有關；彼得是洗過澡的人，早已有關，一直到永遠是有關的。但是，主如果不替彼得洗腳，在交通方面，彼得就好像無分一樣，就好像摸不主一樣。我們要記得，約翰福音第十三章所說的洗腳的問題，不是把罪當作對象，而是把生命和能力拿來作對象，是生命新鮮的問題。在小亞細亞一帶地方的人，不大穿襪子，並且他們的鞋子是有孔洞的，所以他們一走路，腳就免不了沾染塵土，等到他們事情作完，回家休息的時候，就去洗腳。我們要注意，這裏的腳被塵土弄髒了，不是因為犯罪，乃是因為腳碰地，是沒有方法不沾染塵土的。主耶穌在這裏沒有責備門徒不該把腳弄髒了，反而因為祂愛他們到底的緣故，就為他們洗腳，因為腳上有塵土，並不是罪的問題。如果是罪的問題，主耶穌就不能這樣對待他們了。祂不能馬馬虎虎的對付罪。認識神的人，都知道基督徒是不可犯罪的，但是，也都承認基督徒走在世界上，是沒有方法叫他的腳不髒的。當我們還沒有走到新耶路撒冷精金的街道上的時候，我們不管多麼小心，不管多麼花功夫，我們的腳總是會沾染塵土的。因為我們的腳有時沾染塵土的緣故，我們屬靈的情形就變作黯淡了，就不那麼新鮮了。因此，我們的腳就需要洗，好讓屬靈的情形得以恢復過來。主替門徒洗腳，就是對付這一種黯淡不新鮮的問題，不是對付罪的問題。罪的對付，那是用血來洗淨。我們必須有了血，才能坦然無懼的到神的面前去。但是還不夠。我們雖然都在血的潔淨之下，但不一定都有靈的新鮮，所以我們還得有水的洗淨。人用水洗過一次，總是覺得新鮮舒暢，自然而然就精神恢復了。血的洗，叫你在神面前能站住；水的洗，叫你覺得新鮮，叫你覺得舒暢，叫你覺得有精神。
我們要知道，撒但的能力是寄託在罪上，撒但的能力也是寄託在死上。希伯來書第二章給我們看見，撒但的權勢是寄託在死上。撒但攻擊神的兒女，若不是叫他犯罪，就是叫他發死。所以我們不只要保守清潔，並且要保守滿有生命。這不是說你重生的那一個生命要死掉，要再去得；這乃是說你的那一個生命在你裏面會發死，雖有若無。我們往往有一個很大的錯誤，就是以為只要在消極方面，沒有罪就夠了。殊不知在積極方面，如果不顯出生命來，還是不夠的。撒但在我們身上的工作，若不是叫我們犯罪，就是叫我們黯淡，叫我們好像甚麼都沒有多大意思，好像冷得很，好像離神遠得很，好像我們和神中間有了一層隔膜。有的時候你會覺得，你又沒有犯這個罪，又沒有犯那個罪，但是，你裏頭好像冷得很，就是不新鮮，就是提不起精神來。這種情形就叫作死。許多基督徒就是缺少「屬靈的精神」，他們沒有特別的不好，也沒有甚麼特別的罪，但是，總覺得沒有精神，覺得冷得很，覺得起不來。我們要記得，沒有一個黯淡的基督徒是能夠與撒但爭戰的。不只罪是叫你失去爭戰的條件，並且黯淡也是叫你失去爭戰的條件。所以我們不只要保守自己脫離罪，也要保守自己脫離黯淡。這一種黯淡的情形，可以用具體的事來證明。當你來聚會的時候，有多少次是帶生命來的，或者你一點屬靈的精神都沒有呢？或者說，你有多少次是積極的，有多少次是消極的呢？凡不是積極的，都是死亡。在聚會中，不只講話的人要有生命，連聽話的人也要有生命。許多人到聚會裏來，就是那樣黯淡得很，疲倦得很，沒有屬靈的精神。這樣的人如果一多，那個聚會的擔子就太重了，大家都要覺得背不起了。所以，每逢聚會的時候，不只講話的人需要用生命來供應教會，實在每一個來聚會的人都應當用生命供應教會。我們沒有一天是可以被動的。甚麼時候你在聚會裏是被動的，你就是把一個擔子給教會挑。我們要知道，撒但在教會裏作工所特別用的工具是死亡，撒但就是要消耗我們的生命，叫我們摸死亡。但是，主要保守我們，叫我們脫離死亡。
當我們屬靈的情形黯淡的時候，就需要用水來洗。所以主耶穌不只要我們一次洗澡，並且要我們多次洗腳。一次的洗澡叫我們得生命，多次的洗腳叫我們恢復生命的新鮮。人洗過澡就有生命了。阿利路亞！我們都洗過澡。如果沒有洗過澡，就不是基督徒。有一天，祂不只用血來洗我，並且用水來洗我，叫我得神的生命，在那裏摸得神，摸得主。那個時候，真是叫我覺得有一個屬靈的世界，真是叫我摸了屬靈的實際，叫我覺得主耶穌的死不是二千年前的事，好像就是今天的事，叫我覺得主耶穌的死不是在各各他，好像就是在這裏。哦，時間打破了，空間也打破了，只有屬靈的實際，那個叫洗澡。但是，有多少基督徒繼續有那一種洗澡之後新鮮的感覺呢？有許多人說，我如果能不失當初的愛心就好了；有許多人說，我如果能像我才得救的那幾天就好了。這意思就是我不如剛洗過澡之後那樣新鮮了。因此就需要洗腳。洗腳就是要把你帶到洗澡的情形裏去。洗腳能叫你有生命的新鮮，洗腳能叫你有新的感覺，洗腳能叫你有新的能力，洗腳能給你屬靈的復興，這是洗腳所給你的。洗腳不只叫人乾淨，洗腳並且叫人暢快。洗腳之後，人就舒服了，人就精神振作了。洗腳就是要恢復我們屬靈的新鮮，就是要叫我們滿有生命。弟兄姊妹們，洗腳是要緊的事，生命的恢復，屬靈精神的恢復，是要緊的事。
彼此洗腳
主耶穌替門徒洗完了腳之後，又命令說：「你們也當彼此洗腳。」這給我們看見，洗腳的工作，是教會繼續要作的。洗腳，是我們彼此要作的。
你有沒有這種經歷：有一天，你覺得你屬靈的精神好像衰敗了，你覺得你屬靈的精神好像低落了。你自問並沒有甚麼特別的不好，也沒有甚麼特別的罪，就是覺得累得很，一點精神都沒有。你到一個弟兄家裏去，他很會講道，他講道給你聽，但是，你給他越講越冷，你走了。你又到一位弟兄那裏去，他和你一同禱告了好久，你也覺得沒有用處，又走了。等一等，你遇見一位弟兄，他也沒有講道，他也沒有和你一同禱告，他不過和你一同談一談。就是那樣和你談一談，在他是無心的談，在你是無心的聽，結果你有精神了，你有力量了。你聽他說了幾句，就能唱詩了。你進去的時候，是憂憂愁愁的；你出來的時候，能說阿利路亞了。剛才要說也可以說，但是勉強得很，和現在的說完全兩樣，現在是摸生命了。這一位弟兄用生命供應了你，他洗了你的腳。洗腳就是在教會中彼此用生命供應其他的肢體。
我們在工廠裏，或者在學校裏，作了一天的事，上了一天的課，覺得累了，屬靈的精神提不起來。讀聖經，覺得沒有多大意思；禱告，也覺得沒有多大意思。就是這樣的時候，也許你到聚會裏來，也許你回到家裏去，你碰了認識主的弟兄，你和他一碰，你覺得有精神了，你覺得碰神了。他用生命供應了你，他洗了你的腳。就是當你與生命接觸的時候，你屬靈的精神恢復了，你好像又亮了。這就叫作彼此洗腳。
在基督徒互相的幫助中，沒有一件事比彼此洗腳更寶貴，沒有一件事比以生命供應別的肢體更要緊。如果有一個基督徒，有屬靈的疲倦，有屬靈的軟弱，他到聚會裏來，來的時候是那樣的累，回去的時候仍是那樣的累，這個聚會就失敗了。所以，我們每次來聚會的時候，必須將生命帶來；不然，就是增加聚會的重擔。每一個人來的時候，都要將生命帶來，好叫弟兄姊妹們能摸生命，叫他們一碰到生命，那一個屬靈的黯淡就過去了，他就發亮了，他就新鮮了。
有一次講道的聚會，有一位弟兄剛來的時候覺得黯淡得很。他問自己有甚麼特別的罪沒有？沒有。有甚麼特別的事情沒有？沒有。但是，他屬靈的精神，怎麼都提不起來。他就禱告說：「主，我需要生命的供應。」後來有一位弟兄禱告，那一個禱告就供應了他，他就亮了。這一個就是彼此洗腳。
所以，凡是被動的來到聚會，甚麼都不管，只是坐在那裏，不盼望有甚麼事發生，不盼望幫助一個人，這就不是彼此洗腳。彼此洗腳的意思就是，我到聚會裏來，我是想要幫助人，我是要人得益處。存心幫助弟兄，不一定要怎樣作，最要緊的就是我不要帶甚麼重擔到聚會裏來。有的時候，我們實在覺得沒有多大力氣，靈性實在振作不起來，那我可以盼望弟兄姊妹給我洗腳，叫我摸神，叫我得屬靈的幫助。不過要小心，不要每一次都帶擔子來。如果五百個弟兄有四百個帶擔子來，那就太重了。聚會在神的面前有價值或者沒有價值，摸得生命或者摸不生命，都是看生命多呢，或者是擔子多？這一個責任是在每一個弟兄姊妹的身上。如果許多人的靈是開起來的，自然聚會沒有難處，許多人的靈性就自然得振作。如果許多人都是冷冷的坐在那裏，這一個聚會就拖不動。被動是教會中最重的東西。沒有一個人來聚會可以不禱告，可以不花功夫預備的。所有的人都得有禱告，都得有等候，每一個人要用他的生命叫聚會得幫助。教會的聚會必須互相幫助，才能都得幫助。互相幫助，就是彼此洗腳。
主說：「我是你們的主，你們的夫子，尚且洗你們的腳，你們也當彼此洗腳。」我們必須記得，今天洗腳的工作是交給教會。這不是說到主面前來不能得新鮮，這乃是說，主的命令是要我們彼此洗腳。我們要洗別人的腳，自己先得是新鮮的。如果神在我們身上常常有新的作為，我們對於別人就能常常有新的供應。如果別人碰我們，覺得我們和五年前一樣的情形，一點沒有新的東西，那我們就是可憐的。在我們身上若是要隔了幾年才有新的東西，隔了幾個月才有新的東西，那是可憐的事。我們要在神面前積極，主動，不是停在那裏。
有一位姊妹受了主特別的造就，在她身上有一個特點，就是你每一次碰到她，你就看見神在她身上有新的作為，你就碰到新鮮的生命。許多時候，你好像摸不主的同在了，你在屬靈方面覺得疲倦得很。好，你去找她，在她面前坐幾分鐘，那個疲倦就沒有了。你覺得有東西從她裏面出來，你就覺得生命來了。
弟兄姊妹，我們要羨慕作一個生命的供應者。你千萬不要失望，以為你這個人口才不如人，聖經的知識不如人；你要知道，你如果活在生命裏，你就能用生命供應別的肢體。有些人，在剛得救的時候，他在禱告聚會中禱告，也許話語很生澀，但是別人碰他就亮了，別人得他的供應。可是，他作基督徒作得長久了，反而缺少生命的供應。他作了幾年基督徒，知識是增加了，道理是增加了，卻缺少生命的供應。因為生命的供應不是在乎知識，乃是在乎新鮮，我們寧可知識少一點，道理少一點，卻不可失去了生命的供應。我們要求主拯救我們脫離不能供應生命的情形，求主叫我們真的活在主面前。如果我們是活在主面前，摸了生命，每一次當我們碰人的時候，就能用生命供應別人，就能替別人洗腳，叫人得生命的新鮮，叫人得屬靈的恢復。
我們也要記得，洗腳是彼此的。我們在主面前要學習供應別人，同時也要學習從別人身上得供應，所以要謙卑，好受別人的幫助。你要洗別人黯淡的部分，也願別人能洗去你黯淡的部分。就是這一個彼此洗腳，彼此服事，彼此供應，叫我們得造就，得幫助，叫我們能走前面的路。
使徒行傳十八章五節的話很寶貴：「西拉和提摩太從馬其頓來的時候，保羅為道迫切。」這給我們看見，西拉和提摩太對保羅有了生命的供應。不是西拉和提摩太會講道給保羅聽，乃是他們來一來就夠了，保羅就為道迫切了。保羅原是一直在會堂裏講道辯論，努力作工，但是，西拉和提摩太一來，保羅就為道迫切起來，保羅就更有精神，因為保羅從他們身上得了新的供應。真的，有許多人，只要你和地碰一碰，就得生命的供應了。
弟兄姊妹，我們在神面前要追求這一個──神能用我們作一個將生命供應人的人。要長久作一個供應別人的人，基本的條件；就是我們要作一個常受十字架對付的人，我們天然的生命必須被主破碎。如果在我們裏面沒有十字架的工作，我們就只能以知識供應人，只能以口才供應人，卻不能用靈供應人，不能用基督的生命供應人。我們的知識、口才，如果比我們的靈還大，我們給人的印象就是我們的知識、口才，不是我們的靈。我們必須常常活在主的面前，與主接觸，與主有交通，然後才能用生命供應人。我們要記得，生命的供應是自然的，不是人製作的。不錯，要用水來洗；但是，這水不是用人工打來的，這水是從生命的源頭那裏流出來的。你如果活在生命裏，就自然有生命的供應，自然用生命洗別人的腳，叫別人碰一碰就摸主，就覺得主，就與主更親密。我們要達到這一個，要求主賜恩給我們。
（註：本篇所講的是洗腳所包含的屬靈意義，另一方面，洗腳並且是按字面去作的一個舉動，就是創世記十八章四節，十九章二節，和提摩太前書五章十節所提到的，那是愛心和謙卑的表示。）──
倪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