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約的經文
壹 前言
前面已經討論過,舊約聖經主要是用希伯來文寫成,其中有小部分為亞蘭文(見「舊約的文字──舊約中的亞蘭文」)。在討論正典與旁經的時候(見「正典的區分與訂立──正典的區分」),也給我們看到舊約聖經不但有不同區分的抄本,也有不同文字的譯本。抄本在輾轉傳抄的過程中,經文會有失誤或錯漏,需要有較早期的譯本作為存真的輔助;有些譯本雖然被不同地區的教會視為神聖經文,但其經文亦與原文多有頗大的差異,必須集合不同抄本的經文予以校正。譬如說,七十士的希臘文譯本,其耶利米書的經文就較現有的希伯來文本短少約八分之一之多,因為譯本將原文許多無關緊要的詞句刪掉,特別是刪掉那些重複的語句。更要緊的不同點,是耶利米先知對列國的預言,原文乃放置於書末(耶四十六至五十一章),而七十士譯本卻安插在全書的中間(耶廿五至卅一章)。當然,這情形在學者中有很多不同的解釋,但較為普遍流行的解釋乃是:耶利米書原是由許多不同的短篇小集組合而成的,一部分是出於先知本人的手筆,或由先知口授而由文士巴錄筆錄的(參看耶卅六章);一部分有關先知生平的記述,特別是使用第三人身稱呼耶利米的部分,是巴錄的補充說明;另一部分是後人的加筆,例如耶十章十一節使用亞蘭文這部分,明顯的是後人所加插的。為這原因,在耶利米書的全部經文中,就無法有歷史的順序,也不能看出經文的推理發展。耶利米書既是後人將許多不同的短篇小集組合而成的,而原文卻可能原有長短兩種不同的版本,較短的版本乃是七十士譯本所依據的原文本,但這原文本經已失傳,所以現今的希臘文譯本會比希伯來文原文短得多。另一方面,原文對列國的預言,是按各國相對猶大國的地理位置由南至北而排列的;七十士譯本卻是按各國的重要性而排列的。這原因乃譯本是在埃及的亞歷山太城進行的,當時當地的讀者群極難鑑別地理位置,但對列國的強弱卻甚有興趣。所以會按列國的重要性作排列。
如果上述的解釋是確切的話,則舊約經文的古代抄本和古譯本,都可能會照各家或各人的神學思想與喜好,或是因時因地的制宜,而有所增減的。事實上,在主後一三五年以前的古抄本,的確會隨編輯者、抄繕者或是講解者的觀點與角度,而有所增刪的。但是,主後七十年耶路撒冷的聖殿被毀後,猶太教就把重視聖經代替了重視聖殿的地位,這就是促使在主後九十年之後議定聖經(舊約)正典的原因。再進一步,被稱為拉比的猶太主義之父(Father
of Rabbinic Judaism)的亞及巴(Akiba,
ca. A. D. 50~132),不但領導猶太教於主後一三○年起禁用七十士譯本,並且增加哈拉卡(Halacha)的範圍並使之系統化,也制訂了舊約經文定本,並影響了以後的文士在抄寫經文時不得有任何更改,甚至明知該段或該句或該詞為錯誤的,仍然要照錯的抄繕在正文上,然在抄卷的旁邊或上下端,有的甚至在經文行間,作註說明。亞及巴本人在主後一三二至一三五年的巴柯巴(Simon
Bar-Cochba)叛亂中殉難。巴柯巴自稱為彌賽亞而反抗羅馬的統治,招致了耶路撒冷之被完全夷平,散落的猶太教人士為保存經文的正確,就遵從亞及巴的教導,在抄經的時候,明知經錯誤都要照抄,藉免神聖的經文被人一改再改,以致錯誤百出。
主後第二世紀中葉以後的舊約聖經,其正文雖不得在抄寫中作任何的更改,其旁註卻越來越多且更詳盡,甚至有些詩篇的標題也可能這以後的附加物。至於經文分章分節,那是更後的編制品。聖經分章始於朗登樞機主教(Stephen
Langton 死於1228)。他主要是將拉丁文的武加大(Vulgate)譯本分章。到十六世紀後,希伯來文和希臘文的聖經才按武加大譯本加以分章。舊約經文的分節,乃於主後一五二八年,由帕尼尼(Santes
Pagnini Lucensis O.P.)開始,至一五五一年才由羅拔司提反斯(Robert
Stephens)加以完成(連新約在內)。
貳 馬所拉經文
馬所拉(Masora)的希伯來文原義是「傳統」或「遺傳」的意思。把這字用在舊約經文上時,是指由那些專門研究經文的經師(Masoretes),正確地將數算好的舊約經文,特別是五經的節、詞,甚至字母的數字,連同其特殊部分(如錯抄的)之分類與註釋,一代一代的承接下來。當然,舊約經文的字母原只有子音而無母音的,這些經師就按傳統保存其正確的發音,其後且發明出一套母音的系統,附在子音的經文裏面,使人一目了然的容易正確讀出字音來。
今日我們所了解的馬所拉和馬所拉經文,主要是出於主後第八至十一世紀的馬所拉經師們的工作,其中最著名的為主後第十世紀在提比哩亞居住的亞設之孫摩西之子亞倫(Aaron
ben Moshe ben Asher)。事實上,馬所拉原有巴比倫、巴勒斯坦和提比哩亞三個派別。
主前第六和第五世紀,被擄於巴比倫的以色列人獲得釋放,一批一批的回國重建家園。但是,有很多的以色列人,特別是那些在被擄之地因緣際會而成為富貴的人,卻仍僑居在巴比倫。回國的和仍然僑居原地的以色列人都成了自由人,在他們固有的宗教熱誠中加上這份感恩的心,促使這兩部分的人差不多在同時意於對聖經的搜集與保存。這就產生了一批專司此職的經師(或稱文士)。在巴比倫和回到巴勒斯坦的經師,首先遭遇的是相同的困難:如何將這些只有子音的經文正確的發音誦讀,並將這正確的讀法傳承下去?
在巴比倫的經師,約於主後第二世紀,首先發明了母音,並將這些母音符號加在經文的上方(希伯來文是橫排而從右至左閱讀的),使讀經的人一看便可正確的讀出經文的發音。這種加上母音的抄本,很快就遍傳在僑居於巴比倫的以色列人之間。可惜的是,這類的抄本至今仍很少發現,但從一些殘篇中可以看出,它們有簡單與複雜的兩種不方式。
在巴勒斯坦的經師,雖然也很早就意於經文的發音問題,但他們要到主後第五世紀才完成整套有系統的注音符號,並亦將這些符號抄插在經文的上方。這一派人的主要工作地是議定舊約正典的所在地──雅麥尼亞。從開羅的猶太會堂藏聖經所(Geniza)搜集到的殘篇之分析,可知此派的注音亦有三種不同的方式。
回教人士於主後七百五十年佔領了整個波斯和巴勒斯坦地,令到巴比倫和巴勒斯坦經師的工作都大受影響。可是,在主後七八○至九三○年間,加利利卻出現了兩個承傳經文的家族:拿弗他利的子孫和亞設的子孫。前者的工作比較不受重視,後者的發明卻成了現今標準的形式。亞設的子孫世居提比哩亞,所以被稱為提比哩亞派。提比哩亞派的經師仿回教人士註釋可蘭經的方法,發明一套與巴比倫及巴勒斯坦兩派完全不同的注音系統和簇新的解釋。這新系統是將母音、半母音、強弱音符等,排列在經文的行文線下。這些經師亦盡量將所搜獲的前兩派的抄本,加上自己所發明的注音符號。因提比哩亞派經師的努力和倡導,十二世紀以後,前兩派的工作就逐漸被人遺忘了,剩下到現今的,就只有提比哩亞派的馬所拉經文了。
主要抄本
抄本是指在印刷術發明以前,由經師的手所抄寫下來的聖經。我們今日再也無法找到聖經的原作品,只有一些古代的手抄本。手抄本的材料有蒲草紙、犢皮紙、羊皮紙和皮卷等分別。今日所存的舊約手抄本,大多數屬於羊皮紙的古卷。抄傳經書的文士,原文作 So{phe{r 。這字在被擄前原本用於王室的「書記」(王下十八18)或買賣契約的負責人(參看耶三十10~15)身上。在被擄回國後,因對聖經的熱切愛慕,才興起這些搜集、整理、編輯、解釋、抄繕和維護經文的專職文士。這些人多屬於祭司和利未人,故又有教訓和闡釋律法的職責,以斯拉是其中的表表者。(見拉七6、11、12;尼八1、4、9、13等)。
一 庫穆蘭抄本
現存最早的抄本,當推庫穆蘭抄本(或稱死海皮卷)。這些抄本是主後一九四七年起,陸續在死海邊緣的庫穆蘭廢墟的各山洞中發現的,所以又稱為庫穆蘭文件。這些證明是在主前第二世紀至主後六十八年間的手抄本,(參看「乙 與經文有關的輔助文獻──庫穆蘭文件」)明顯的找不出有嚴格的標準經文或經文定本的蹟象,而居住庫穆的隱士愛色尼人(Essenes)對經文篡改以適合其本身神學思想的痕跡。卻所在多有。
在庫穆蘭山洞中所發現的文件,與舊約經文有關的,主要集中在第一個洞穴中。在這洞穴中發現的抄本,有一全卷的以賽亞書和一卷殘缺的以賽亞書,以及哈巴谷首兩章的註釋,另有其他的經文或註釋如下:創一18,三11,四17~19、23;出七12~16;利十一10~11,二十20~24;民一46~50;申二47~49;士六20~22;撒上十八17~18;撒下廿一16~18;詩八十六5~\cs168等。另在第四和第十一山洞中,亦有小量的經文抄本。
二 猶太沙漠抄本
主後第二世紀的另些手抄本,亦於本世紀中葉在猶太沙漠的穆拉巴特谷(Wadi Murabba`at)發現。這些包括有律法書和大部分先知書的經文殘篇,明顯的是在主後一三二至一三五年間巴柯巴叛亂中留下的,是有拉比亞及巴統一經文(或稱標準經文)之痕跡的。
三 開羅猶太會堂庫藏抄本及其他
主後一八九○年後在開羅猶太會堂(始建於主後八八二年)所發現的手抄經藏共有廿多萬件,其中亦有屬主後第四和第五世紀的手抄經文。這些抄本現在大部分均落在英國的大英博物館和各大學的圖書館中。
在上述各經文發現以前,人們所知最早的抄本,是出於羅馬猶太會堂於主後八九五年依據巴勒斯坦底本抄寫的先知書。現時通用的祁特爾希伯來文聖經(Biblia
Hebraica, edited by Rudolf Kittel)第三版,是依據列寧格勒圖書館所藏,由亞設的孫子摩西的兒子亞倫(Aaron
ben Moshe ben Asher),於主後一○○八年抄寫的。
四 撒瑪利亞五經抄本
在以斯拉和尼希米時代,曾與回國的以色列人作對頭的撒瑪利亞人,並沒有接受全部舊約正典為聖經,而只接受律法書為神聖的經典。這經典被稱為「撒瑪利亞五經」。主後一六一六年,撒瑪利亞五經評定本首次公開的時候,咸認為是主前第四世紀的最古老抄本。一八一五年,經文鑑別學者格塞紐(H.F.W.
Gesenius)證明其偽。但在一九一五年,迦利(Paul
Kahle)卻反對格塞紐的說法,以七十士譯本和一些非引自七十士譯本的新約經文作佐證,證明撒瑪利亞五經評定本是從很古老的抄本傳抄而來的。不過,撒瑪利亞五經雖然也是希伯來文的抄本,卻以撒瑪利亞特有的書法寫成,它與馬所拉五經之間,有六千多個的差異之處。大部分的差異在於拼字法和文法上,其中亦有不少將經文移位或改變,用以適合他們自己的需要或神學思想的。譬如在出二十17之後加上在基利心山建立聖所的吩咐,而申廿七4的以巴路山則被改為基利心山等。
五 抄本的錯誤
在印刷術發明以前,不但原文聖經是手抄的,連一些繙譯本也是手抄的。為方便起見,我們將這些繙譯本放在下一節來討論。但有一點是必須一提的:凡經人手的東西,都可能會有錯誤,舊約經文的抄本亦不例外。錯誤的原因,有些是將相類似的子音看錯的誤抄,有些是字與字分隔的錯誤,有些是漏寫或重複了,有些是出於字首或字尾的筆誤。此外在口頭朗讀給一班人抄寫的時候,有些同音字判斷錯誤,以致誤抄了,更有些是為審美或教義的緣故,而有意更改的。如創十八22之「耶和華仍舊站在亞伯拉罕面前」,被改為「亞伯拉罕仍舊站在耶和華面前」。因為希伯來文「站在面前」亦有「服從」或「服侍」的含意,將之更改而可免卻對上帝不恭敬的觀念。
肆 主要譯本
目前聖經已有一千八百多種語文和方言的繙譯本。但不是每一種譯本都與我們要討論的鑑定舊約的經文有關。因為舊約聖經原作的失傳,早期的譯本就很有助於找出原文被人錯抄或蓄意篡改之處。與勘正舊約經文有關的譯本,主要為希臘文譯本、亞蘭文譯本、古敘利亞文譯本、古拉丁文譯本和被天主教於
一 希臘文譯本
從主後三世紀俄利根(Origen
ca. 185~254)所編的六經合編(Hexapla),使我們知道古代最少有七種不同的希臘文譯本:七十士譯本(Septuagint
簡寫為 LXX),亞居拉譯本(Aquila 簡寫為 A),狄奧多田修正本(Theodotion
簡寫為),辛馬庫譯本(Symmachus
簡寫為 W),第五譯本(Quinta),第六譯本(Sexta),和第七譯本(Septima)等。
俄利根的六經合編,是將舊約的希伯來文(第一欄),希臘文音譯原文(第二欄),亞居拉譯本(第三欄),辛馬庫譯本(第四欄),七十士譯本(第五欄)和狄奧多田修正本(第六欄)合編在一起,逐字對列,並加鑑別記號,使讀者看出譯文與原文的異同。這六經合編,不但使當時的基督信徒與猶太人探討彌賽亞時,有共同可用的經書,特別在第五欄,俄利根費了很多工夫將自己修訂的七十士譯本放上,目的是想使基督徒有個統一的希臘文譯本。在這六經合編裏有好幾卷書,特別是在詩篇裏,俄利根還將前段所提的第五譯本、第六譯本、第七譯本等並列其中。(在六經合編之外,我們對這三種譯本一無所知)這本六經合編的巨著,連同他另一本巨作──四經合編(除希伯來原文和希臘文音譯原文外,其他四譯本的合編),都存放在該撒利亞的圖書館中,大概在主後六三八年亞拉伯人焚毀該城時,一併被毀了。但我們在古教父的一些著作,以及敘利亞文譯本的六經合編中,仍可了解以下一些古代希臘文的譯本。
甲 七十士譯本
按主前第二世紀偽造主前第三世紀時人阿立斯體亞所寫的書信所說,埃及王多利買二世非拉鐵夫(Ptolemy
II Philadelphus, 285~247
B.C.),向耶路撒冷的大祭司以利亞撒要求派人去亞歷山太城繙譯律法書為希臘文,以充實該城圖書館和方便不懂希伯來文的猶太僑民閱讀。大祭司從每支派中選出六人,共為七十二人前往。他們每人分譯一段,花了七十二天時間而完成。及至相對詞語,竟然完全相同云。實情大概各人分譯幾段後,集在一起共同商討詞語,藉使詞語前後一致。到主後第一世紀初,猶太學者斐羅(Philo,
ca. 20 B.C.~
從譯文來看,七十士譯本中的律法書和前先知書均較忠實可靠,後先知書的譯文較差,聖卷的譯文更劣,但以理書因譯得太過隨便,以致日後教會轉以狄奧多田的修正本代入(見狄奧多田修正本)。雖然這譯本有很多缺點,早期教會仍以此本為舊約定本。新約聖經引用舊約時亦多引自這譯本,古教父也依此譯本為講道和著作的根據。後期的許多其他語文譯本,亦以此譯本作藍本,甚至書目的編排次序亦然。所以七十士譯本是個很重要的舊約譯本。
七十士譯本實際是從早期各種不同的希臘文譯本,逐漸集合而於主後第二世紀才成為一定本的。這定本亦經過多次的修訂。其中最主要的修訂,有第三世紀初的俄利根之六經合編第五欄的修訂本,第三世紀末的赫西糾修訂本(Hesychius
Recension)和路迦諾修訂本(Lucianic
Recension)等。赫西糾是埃及的主教,他的修訂本不但為埃及教會所採用,也成了日後科普替譯本(Coptic
Version)的藍本。路迦諾(Lucianus,
ca. 250~312)是敘利亞安提阿教會的長老,是亞流(Arius,
256~336)的老師。其修訂本向為安提阿學派的教父們所採用。
乙 亞居拉譯本
亞居拉是希臘人,歸信基督後又轉入猶太教,為拉比亞及巴的學生。他在主後約一三○年完成這極端直譯的希臘文舊約譯本。因其不顧希臘文的文法和結構,有些地方若不對照原文,甚至令人不能了解其真意所在。但因其逐字逐句的忠於原文,就甚受猶太人的歡迎;其師拉比亞及巴甚至要求猶太教的人,除亞居拉譯本外,不准閱讀其他的希臘文譯本,連七十士譯本在內。
丙 狄奧多田修正本
狄奧多田是小亞細亞的以弗所人,歸依猶太教後於柯模督為羅馬皇帝(Commodus,
180~192)時,依據七十士譯本和其他更古的譯本,並比照希伯來原文而修訂的譯本。這譯本的希臘文較為優雅,深受基督徒的愛好。大概受了俄利根的影響。這修訂本的但以理書,在日後取代了七十士譯文中原有的但以理書。
丁 辛馬庫譯本
辛馬庫原是歸化猶太教的撒瑪利亞人,後來改入基督教在巴勒斯坦的伊便尼派(Ebionites)。他在主後第二世紀末完成這部譯本,譯文優美,且重於意譯。古教父耶柔米不但盛讚這兩個優點,且在繙譯其拉丁文武加大譯本時,亦仿效這種風格。
二 亞蘭文譯本
七十士譯本已不單是繙譯,有很多部分且包含了解釋在內。亞蘭文譯本則解釋或重解(Reinterpret)經文更多,甚至有些地方且有改編或脫離經文的現象。因此,亞蘭文譯本通常被稱為他爾根(參看「乙 與經文有關的輔助文獻──他爾根」),而他爾根卻是米大示(註釋)的一種。故此,亞蘭文譯本是釋譯本,就是包含註釋和繙譯在內的意思。以色列人被擄後,巴比倫和波斯帝國在當時已通用西南亞的亞蘭語,擄民因此亦隨俗操用亞蘭語,尋且忘本而不諳希伯來話,以致回國初期,以斯拉和眾利未人在念律法書給百姓聽時,都要一面念一面用亞蘭語來「講明意思,使百姓明白所念的。」(尼八8)這種口頭釋譯的聖經,到主前第二世紀就已有書寫下來的,因為在庫穆蘭文件中已有這樣的片段發現。但現存而比較重要的亞蘭文釋譯本,有如下數種:
甲 盎克羅律法書他爾根
盎克羅(Onkelos)是主後第二世紀的人,猶太傳統說他是聖保
律法書的他爾根,除盎克羅他爾根外,尚有幾種未被認定為標準譯本的,如耶路撒冷第一他爾根,耶路撒冷第二他爾根,耶路撒冷第三他爾根和撒瑪利亞他爾根等,現仍有完整的版本和部分的片段殘存。
乙 約拿單先知書他爾根
釋譯這整部先知書(包括前後先知書)為亞蘭文的約拿單究竟是誰,已無可考。有人說他就是希律時代的學者及靈性領袖希列(Hillel
ca. 70 B.C.~
約拿單先知書他爾根明顯的有排拒基督教的傾向,其前先知書的譯文較為忠實,但後先知書卻特多意解,甚至將以賽亞書五十三章的彌賽亞預言,都無端端的給予改掉。
丙 聖卷他爾根
聖卷部分,並沒有標準的定本,都是個別的或集體的作品。其中但以理書、以斯拉記和尼希米記,更找不到有稿本或殘片的留存。
除了在庫穆蘭第十一山洞所發現的約伯記和詩篇的亞蘭文釋譯本為主前的作品外,其餘的均為主後第五世紀以後的產物。其中稍可肯定年代的,有主後四七六年的詩篇和約伯記釋譯本,第九世紀初的箴言釋譯本。至於歷代志、雅歌、路得記、耶利米哀歌、傳道書和以斯帖記等釋譯本,雖可猜為中世紀之作,其年代則無從稽考。
三 古敘利亞文譯本
今日的敘利亞和中東的回教區域的各國人民,大都講說亞拉伯語。耶穌時代,中東一帶通用的是亞蘭語文。但亞蘭語文有好些方言。那時在地處今日的約但、敘利亞、伊拉克、黎巴嫩和以色列北部與土耳其東部一帶地方的人所用的方言語文,就是我們這裏所稱的古敘利亞文。
現今所知的古敘利亞文舊約譯本主要有四種。要了解這四種譯本,必先知道在主後四五一年的迦克墩大公會議後,敘利亞的教會分為四派:
(一)涅斯多留派(Nestorians,這派在主後第七世紀傳入中國後稱為景教),是跟從那重基督的人性而反對童女馬利亞為真神之母的涅斯多留(Nestorius,安提阿的修道士,
(二)馬若恩派(Maronites),是聖馬若恩(St. Maron
死於四二三年)的跟從者,隸屬羅馬天主教但採用安提阿的崇拜禮儀;
(三)麥基派(Melchites),乃擁王派的意思,是當時拜占庭皇帝支持以反對涅斯多留派的。現為中東一帶拒絕基督一性論的亞拉伯信徒;
(四)基督一性論派(Monophysites),又稱雅各派(Jacobites)。乃源於伊德撒(Edessa)的主教雅各.巴拉丟(Jacob
Baradaeus,死於五七八年)而來,是反對迦克墩會議決定基督具神、人二性,而主張在基督裏的神性和人性化合為一者。
甲 別西大譯本
別西大(Peshitta,是涅斯多留派的用語)或別西多(Peshitto,基督一性論者的話),原義皆為「簡易」的意思。這本古敘利亞文的簡易舊約譯本,雖然在主後第四世紀曾參照七十士譯本加以修訂,其書目卻仍然依希伯來文本,可見這譯本是從希伯來原文選譯的。因為在古敘利亞語文區,原本有許多散居的猶太人,故此在主前一、二世紀已有部分由猶太教人繙譯的經書,至主後一世紀中至第二世紀,才由基督教的人士搜集接譯其餘部分(連新約聖經在內),藉為敘利亞語文區的信徒使用。這譯本的譯文信實優美,亦曾傳流中國而由景教人士將其部分譯成中文。
乙 非羅森諾譯本
非羅森諾(Philoxenus
死於五二三年)是敘利亞著名的散文作家及基督一性論派的主教。他委任助理主教負責主持繙譯聖經,並於主後五○八年完成。
丙 六經合編譯本
敘利亞文的六經合編(The
Syro-Hexapla),是安提阿的宗主教亞他那修(Patriarch
Athanasius)委派特勒拉的主教保羅(Paul of
Tella),於主後六一五至六一七年間,在亞歷山太城依據俄利根的六經合編而繙成的。這是一本逐字逐句的刻板繙譯。譯文雖差,但極忠於原作,甚至連俄利根的六經合編之各種鑑別記號和其他譯文的差異部分,都予照搬,所以使後人能一窺俄利根的原作全貌。特勒拉的保羅也是基督一性論者,因他的譯筆太劣,故此譯本不久即被廢用,而於主後七○五年為伊德撒的雅各(Jacob
of Edessa)之敘利亞文六經合編修訂本所取代。
丁 敘利亞文巴勒斯坦譯本
主後第七世紀,擁王派的基督徒按俄利根的六經合編第五欄之七十士譯本的修訂本,選譯為敘利亞文,故稱為敘利亞文巴勒斯坦譯本(The
Syro-Palestinian Version)。譯文雖屬簡陋,但很忠信於原文,故為東方正統教會採用為崇拜禮儀之經課(Lectionaries)。除這些經課所保存的譯文外,這譯本的其他部分今已失傳。
四 古拉丁文譯本
古拉丁文譯本(Vetus
Latina)的繙譯工作,並不是在羅馬而是在北非的迦太基(Carthage)開始的。羅馬在主後第三世紀前,仍流通希臘文,如保羅的致羅馬人書,革利免(Clement
of Rome, ca. 88~97為羅馬主教)的書信,殉道者游斯丁(Justin
the Martyr,死於一六五年)和馬吉安(Marcion,
ca. 100~165)等居住在羅馬之人的著作,均用希臘文寫成。然而,主後一八○年於北非洲殉道的基督徒,在其手袋中已找到有拉丁文的聖保羅的書信;主後二五八年殉道的迦大基主教居普良(Cyprian),在其著作中亦屢次引用拉丁文的聖經,且是定型的譯文,可見古拉丁文的聖經,在主後第二世紀,至遲在第三世紀初期,就已譯成流通了。因此,古拉丁文譯本,是在七十士譯本未經修訂前就譯成了的。之所以稱為古拉丁文譯本,不但在其譯文的古雅,而是用以有別於通俗拉丁文譯本,即武加大譯本。
現今所知的古拉丁文譯本最少有三十八種之多,但可大別為非洲拉丁文譯本和歐洲拉丁文譯本兩類。非洲拉丁文譯本主要發源於迦太基;歐洲拉丁文譯本卻有高盧(現今法國)版本和意大利版本之別。古拉丁文譯本皆轉譯自七十士譯本,所以聖經書目的編排和現今的中文聖經相同,而不是依希伯來文聖經的書目編排次序。故此,古拉丁文譯本不但使我們可以窺知未修改前的七十士譯本,亦可了解現有的希伯來文本在未成定本前的樣貌,是鑑別古代經文的一種良好輔助品。
五 武加大譯本
武加大(Vulgate,源自拉丁文
Vulgata)的原義是「通俗」或「普遍」的意思,所以又被稱為拉丁文通俗本。教宗達瑪蘇一世(Damasus
I, 305~384)因古拉丁文譯本各自有出入,於主後三八二年委任耶柔米(Jerome,
ca. 347~420)進行修譯。耶柔米首先按古拉丁文譯本修譯新約,其後到巴勒斯坦以十五年多的時間(390~405),直接從希伯來原文繙譯舊約。雖然直接譯自希伯來文,書目則按古拉丁文譯本而排列。這譯本的缺點是沒有參考七十士譯本的長處。對原文難明的經句作逐字繙譯,甚至自行猜測用意,以致有很多地方詞不達意甚或誤解原意或另加己意等。所以這譯本初時幾個世紀均不受歡迎,要到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
the Great, 742~814)時,才因為學者的鼓吹而取代了古拉丁文譯本的地位。教會正式批准此譯本為標準定本,卻要推遲到主後一五四六年的天特會議。迨到本世紀的教宗比約十二世(Pius
XII, 1939~1958),就通諭為聖靈默示的譯作了。
伍 印刷出版的經文
今天一千八百多種繙譯的聖經,均作大量印刷出版以供需要的人。也有許多古代的抄本和譯本,為提供學術、神學與歷史研究的需要,而印刷出版。希伯來原文的聖經亦不例外。
最早印刷出版的希伯來文聖經是詩篇單行本,於一四七七至七八年在意大利的波隆那(Bologna)刊行。最早的整本希伯來文聖經,是於一四八八年在意大利的遜息奴(Soncino)出版。意大利的那不勒斯(Naples)和布里西亞(Brescia)亦相繼於一四九三和一四九四年印行全本的舊約。布里西亞的版本,就是馬丁路德據以繙譯其德文譯本的版本。
拉比聖經最早出版的是由腓力斯普拉頓西(Felix
Pratensis)主編,於一五一七年在意大利的威尼斯(Venice)由龐白(Daniel
Bomberg)印製的。雅各查因(Jacob
ben Chayim)根據此版本,加上他自己對馬所拉的研究,又比對幾個抄本而校訂的經文,於一五二四至二五年間,印行了二版的拉比聖經。這第二版拉比聖經,一直被認為是最佳的經文承傳,直到本世紀初。
雖然德國的學者巴珥(Seligmann
Baer)和德里慈(Franz
Delitzsch)於一八六九至九五年間在來比錫(Leipzig)出版了他們的巨作,且超於馬所拉的傳統而使用了幾種較古的抄本,卻因混雜馬所拉的傳統而被評為「無歷史基礎」的經文。但是,金斯伯(Christian
D. Ginsburg)於一九二六年在倫敦出版的四大冊(The Old
Testament, Diligently Revised According to the Massorah and the Editions, With
the Various Readings from Manuscripts and The Ancient Versions),以及由阿爾特(Albrecht
Alt)與艾斯斐德(Otto
Eissfeldt)共同合作,依據祈特爾(Rudolf
Kittel)於本世紀初所刊行的祈特爾第一和第二版經文而校訂的第三版祈特爾希伯來文聖經(Biblia
Hebraica),於一九三七年在德國的司徒加(Stuttgart)出版的,卻凌駕於雅各查因的版本。特別是祈特爾的第三版本,不但使用素為人尊重的提比哩亞派亞設子的馬所拉經文,即一○○八年的列寧格勒抄本,又在經文下端放上兩欄資料:比對各抄本與譯本的異同和編者們的揣測與建議改正。在以賽亞書和哈巴谷書,則更加上第三欄以比對庫穆蘭文件的異同。這版本是凡想研究原文舊約聖經的人,不可或缺的好書。
另一方面,英國和海外聖經公會(British
and Foreign Bible Society)在施耐富(Norman
Henry Snaith)主編下,亦於一九五八年在倫敦出版了自一八六六年以來就由該會一直印行,而原由勒特利(Meir
ha-Levi Letteris)主編的希伯來文聖經修訂本。這修訂本曾盡量的採用了亞設子的各種抄本,原因是祈特爾的第三版本被評為「太過依靠一種抄本」之故。中文聖經新譯委員會所繙譯的舊約聖經,主要的就以施耐富版本為依據。
從本章以上的探討可知,中文聖經的書目次序,是依據七十士譯本和拉丁文譯本的系列而來的。這兩類譯本均附有七卷次經,是猶太教人所拒絕接受的,也是近代基督教認為可作教化之用而不能作教義之用。因此而被排除在聖經正典以外的。另一方面,希伯來原文聖經,連今日印刷出版的經文在內,其書目排列次序均是按律法、先知和聖卷而排列的(參看路廿四44)。為便於依據舊約原文探討起見,我們以下三部就按律法書、先知書、聖卷作區分,來探討各部的概略。──《中文聖經註釋舊約緒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