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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路德和他的詩歌

 

詩人小傳

馬丁路德是人盡皆知的偉大神僕,關於他的傳記和寫到他的書,多得我們不能盡讀。我們所寫的這個小傳,主要是側重“詩人”馬丁路德,而不是偉大的“宗教改革者”馬丁路德。若是你讀過幾本馬丁路德的傳記,再來讀這本小傳,會覺得更有興趣。

一個特殊的背景

歷代神所使用的器皿,都有他們與眾不同的特點,這些特點的形成,除了神所賜給他們的天賦和恩賜之外,還要加上從幼年時,神所給他們在環境上的長期磨練。這一點,在馬丁路德的身上特別顯著。整個的宗教改革運動在世界裡奏效之先,就逐一在他心裡發生作用,因為他將成為推廣這些工作的器皿。只有當我們認識路德心裡所起的變化,和他特出的家庭以及教育背景,所塑造成的複雜性格之後,我們纔能明白他所以能成功偉大事業,而成為神僕人當中最特出一位的原因。

在撒克遜尼(Saxony)的愛斯裡本(Eisleben)住著一對夫婦,男的叫翰斯路德(Hans),女的叫瑪格麗特(Margaret),具有敬虔婦人的一切美德:她的謙虛,她的敬畏神,和她禱告的靈……等等,鄰婦都視她作模範,爭著效法她。一四八三年十一月十日晚上十一點,瑪格麗特喜得一男,她第一個思想就是要把孩子奉獻給神,並且給他取名叫馬丁(Martin)。此後,馬丁路德就一直生長在這個非常特出的家庭裡。他的父親是一位元非常特別且不易認識的人,他被稱為LuderLudher,或者Leuder,連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姓什麼。他曾多次因犯法判罪而逃亡,他在本鄉之中,被人藐視、厭棄。所以,有人傳說謂馬丁路德是一個惡魔和一位婦人所生的孩子,甚至馬丁路德工作成功時,許多人仍以此話來攻擊他。

當然,我們可以想像這是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他的父親是一位礦工,因為犯罪和逃亡的生活,所以家計由他母親來維持,路德自己也說:“我的雙親十分貧寒。”他的母親經常要以肩背木頭等苦工來增加收入,以供應孩子們,她所忍受的勞苦重擔,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路德是第一個孩子,所以在他稍為長大之後,生活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另外一點,他父親的脾氣非常暴躁、嚴厲,對孩子們的教育是以懼怕和懲罰並施的,路德比較性急,因此常受父親的刑罰。在他晚年時曾說:“我的雙親待我極其嚴厲,使我變成十分的怯懦,他們滿以為自己是對的;但他們不能分辨場合,不知道何時、何處或者如何懲罰。責罰雖是必須的,但是蘋果與刑杖應當並施。”他提起有一個早晨,曾被連續鞭打十五下,路德說:“我們必須鞭打孩子,但我們同時也必須疼愛他們。”

當他年輕的時候,被送到一所納爾弟兄會(Null Brethren)學校讀書,然後在一四九七年他被介紹到馬德堡(Magdeburg)去讀書,而他父親又把他送去另一所愛森納(Eisenach)的學校讀書,所以路德曾在兩所學校受過教育。因為他的父母不能維持他的生活,以致他必須時常到街頭去行乞。“某一天,教會慶祝耶穌基督降生,我們一同在鄰近的村莊遊行,高歌伯利恒城裡的嬰孩耶穌,我們停在一座農舍的前面,一位農夫聽到我們的歌聲,拿著食物出來給我們吃,他大聲喊著:‘孩子們,你們在哪裡?’”但因路德的性格,一聽見聲音就拔腳飛奔。“我們本來不需要驚恐的,因為農夫一片好心要款待我們,可是我們久受教師的斥責,已經變成驚弓之鳥了。這個農夫不斷地呼喚我們,我們才停止腳步,原來他給我們二根大的臘腸,叫我們飽餐一頓。由這一點可見我們良心經常在虧欠驚惶戰兢逃跑的光景。”這樣一個令人悲憫的兒童和青年時期的背景,對一般人說,只是成為他們一生痛苦、不幸的回憶,而在路德身上卻是陶塑他成為偉大詩人性質的搖籃。

一個十分剛強而又十分懦弱的人

長期在家庭和學校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使得路德的性格非常矛盾而且特殊。一方面,他是一個十分剛強的人;另一方面,他又表現得十分軟弱,沒有決斷力,這樣的性格影響了馬丁路德一生之久。當他在學校裡讀書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剛強的一面。當時盛行煩瑣的哲學(Scholastic philosophy),他以非常的毅力,熟讀其間的名著,窮究其中的原理,在早歲時即卓越傑出,全大學都羡慕他的天才,並且因為他從小所受的宗教教育,他懇切求神祝福他的勞苦,總是以禱告來開始他的一天,再赴禮拜堂,然後才用功讀書,光陰從沒有一分鐘是荒廢的。他常這樣說:“好好禱告,是學問成就的大半。”並且他儘量利用時間在學校圖書館裡閱讀群書。當時書籍很稀有,他能利用學校豐富的藏書,實在是萬幸。當他得到學位的時候,因為勞力過度,生了一場大病,幾臨死地。而像這樣一個賦有毅力的年輕人,人們難以想像他在農夫面前聽見聲音就逃跑的故事。

一個無所懼怕而又常有敏銳恐懼感的人

其實,馬丁路德的本性是十分剛強的,因有父親的遺傳,對於一切事情都無所懼怕。但是因為長期在上述的環境之下,他的性格變為非常複雜、過敏而充滿恐懼。當他大病康復之後,他裡頭有了大的改變,聖經給他一種新的啟示,但他仍舊不明白救恩的光輝。大約在一五○三年,他回家與家人歡度復活節,照著當時的風俗,他也配戴利劍。結果行路不慎,腳蹴劍鞘,利劍墜出,割斷一根大動脈,同伴四出求救,留下他一人,他仰臥在地,手按傷口,血流不止,自感臨近死亡,就大聲喊說:“馬利亞救我!”最後,醫生趕到,包裹傷處,晚間傷口崩裂,他再次暈厥,醒時又呼叫馬利亞救助,後來他承認說:“當時我倚靠馬利亞實在該死。”而那時他對死亡充滿了恐懼的感覺,後來那個城裡他的一個朋友被暗殺,使他萬分悲傷驚恐。他戰兢自問說:“假若我死時也這樣全無警告,結果如何呢?”

當年夏天返鄉省親,回校的時候,在艾福(Erfurt)附近斯坦黑(Sternhein)的鄉村,突遇暴風雨,電光閃射,火球就落在他腳前不遠處,他受驚僕倒,跪在地上,自念死期將到,永遠死亡的審判正在嚴肅地呼喚他。正被這樣的憂急和恐怖圍繞之時,他聽到一個呼召,無法再抗拒,便立誓說:“神若拯救我脫離這個危險,我就撇下世界,專心事奉神。”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死亡的恐怖還是充塞在他的心裡,知道這日早晚終要臨到,他慎重自省究竟該作什麼?過去的思想又開始更加有力的攻擊他——他是如此不潔的人,怎能站在神面前受審判呢?因著這些深刻的感覺,在他早期所寫的詩歌中,每首都能觸摸到他對神的尊重和忠誠,對審判滅亡的戰兢和恐懼,對救恩的饑渴和感激,使他詩歌有那樣深切感人的力量。

從這二件事上,我們可以看見路德經常被恐懼所充滿,這是十分痛苦的經驗。但在另一方面,他又表現得十分剛強而無所懼怕。當他蒙召的時候,他就決心入修道院作一個修道士。他知道這會引起雙親和同學們的反對,所以特別邀請大學的同學來歡聚晚餐,席間有音樂助興,這是路德向世界辭別之宴。從此以後,他將進入寂靜的修道院,和修道士為伴;不再談天說地,將靜坐默思,不再高歌時曲,將靜聽鐘聲,這是他最後一次享受青年人的歡樂。同時,他也寫信給父親,而父親覆函表示他的憤怒和輕視,聲明從此脫離父子關係。這一切卻不能搖動一點點他進修道院的意念。那一天深夜,他獨自去叩奥古斯丁修道院的門,大門開而複閉。看哪!他從此離別父母,離別學友,離別世界,這件事發生在一五○五年八月十七日,他才二十一歲。

一個在嚴格的律法下受教而充滿自覺的人

進入修道院之後,那裡的嚴格訓練,在路德的身上塑造出一個和他原來性格衝突的另一種性格。他初進入時,修道士大大歡迎他,引以為榮。漸漸地,他們待他十分苛刻,叫他作最卑賤的工作,並且以許多的事故意折磨這位哲學碩士,教訓他學問並不使他的地位高過其他的弟兄們。他們不讓他專心用功,反而叫他打雜,開關大門,按時打鐘、掃地、整理房間。而這些雜事作完之後,他們就大聲對他喊說:“拿著口袋去討飯。”路德立刻順服,提著口袋在街上逐家挨戶去乞食。有時候必須在從前那些朋友和他的下屬門前去乞食,對他來說,實在是非常殘酷的訓練和屈辱。

更可怕的一面,修道院給他的教訓和生活,是希望用禁食、抑欲、守夜來克制肉體,他像囚犯一般關在房裡,不斷和內心的惡欲邪情搏鬥。他平時的食物,常是少量的麵包和一條小鯡魚。而他認為只要能成聖,進入天堂,任何犧牲都無所謂。羅馬教內很難得到像這樣一位虔誠的修道士,他從未見過一個這麼努力來購買永生福樂的人。但是對於路德來說,這條路是根本跑不通的,再強的人,再強的意志,都要在這條路上倒下來。他切望得到救恩的保證,他內心的願望沒有這個就沒有安寧。當初是這個恐懼驅使他進入修道院,但是在斗室之內,恐懼只有增加,內心的哀歎,震盪在修道院的長廊,引起更響亮的回聲。而他發現在進入修道院之後,自己好像成了一個更可怕的罪人,實行修道院式的聖潔,並不能綏靖自己的良心,路德在急難中也曾嘗試過,可是不久就發現這是一個騙局,毫無拯救在內。那時候他在大學的圖書館中,發現了一本拉丁文聖經(在這之前,他從未見過聖經),同時他也發現聖經中埋藏了許多東西,是他在教會中從未聽過的。一時興奮,便開始由哈拿的故事來細讀,並且他覺得讀聖經並不如天主教所說的,是一種干犯神的行為,反而能帶給他一些心中的平安。但在另外一面,由於未能發現救恩的亮光,反而看見自己在話語和行為上充滿了罪惡,以致良心深受控告。以他這樣一位高度智慧的人,竭盡其智也沒有辦法解決自己被捆綁的問題,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有一點微小的亮光:“或許這是神的道路——使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拯救自己,而必須神來施行拯救。”從此以後,聖經成為他不能或忘的書籍,隨時帶在身邊,當他的同伴們都到天主教堂裡認罪,他卻在神面前將自己所犯最微小的罪,都傾心吐意地直接向神承認,盼望從此得赦免。但他仍舊以為尚須加上禁食禱告的苦修,及神父們細心的審察纔能贖罪。這初期生活中的矛盾,也造成了他一生中矛盾的性格。在這樣越發的注意認罪,及神父越發的審察之下,他不僅內心得不到平安,而且發現自己的罪更多,心中陷入更深的痛苦。而這痛苦使他更常發脾氣,失去忍耐,失去安息。

一個具有堅強獨立性格又非常需要依靠的人

馬丁路德面貌的特徵正是他天性的一個最好的說明,他長得非常粗獷,特別兩隻炯炯發光帶著棱角的眼睛,許多人稱他為鷹眼,但反對他的人卻譏他為雞眼。加上他突出而剛毅的下顎,使他的外形成為一個使人一見就生畏的人,沒有人願意親近他,所以他常感自卑而孤獨。奇妙的是許多偉大的音樂家和詩人都有這一方面的相同點:偉大的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和傑出的音樂家貝多芬在這一方面是十分相像的,但是這偉大的宗教改革家卻同時具有一個偉大詩人和音樂家的天賦。經過這樣艱巨的歷程和背景,這個十分剛強自信的人裡面攙雜著另一面完全不同的性格。由於他內心沒有平安,所以迫切尋求永生之道,使他願意長期忍受修道院的苦修、功行、禁食、不眠、認罪及各種贖罪的方法。雖然他心中也充滿了懷疑,然而他要倚靠一切他所能抓住的,使他心中得安息。他用功遵守這些無意義的規條和律法,結果,消耗了他所有青年的力量,使他的骨頭根根可數,眼球凹入眶內。他的容貌顯出不安,時有掙扎;另外一面,他仍舊在這條路上堅剛不撓。神的憐憫使他遇見了一位年輕人約翰史道畢(John Staupitz),這是一位在那時代中少有的認識主的人,他因親自認識救贖主,而得到內心的平安,尤其懂得恩典揀選的真理。當路德正因為自己所走的路而神志沮喪、默然無語,幾乎不能進食的時候,史道畢熱誠的來對他說:“這些試探是你所必須的,比飯更需要。”路德說:“我向神所許的願都歸徒然;罪的力量實在太強。”史道畢就把他所發的亮光和救恩告訴路德,而路德反問說:“這樣,你怎麼答覆加在無數良心上千百種難當的苦行呢?我們豈非盼望因此獲得天堂嗎?”史道畢回答說:“聖經中悔改的意義,不是千百個掙扎,而是裡面的改變——藉著神的愛而轉向神,得著平安。人不能活在‘自我分析’中來過清潔的生活,因為人完全不能靠自己來拯救自己,也不能靠自己來滿足神律法上的要求。相信神是滿有寬恕和憐憫的心,並且相信神的救法,是要我們看基督為神所應許的救主,為人的罪受苦而死,祂並不是那威脅人的審判者。”這些話對路德如同亮光照在死蔭的黑暗裡,實在太重要了。從此以後,史道畢不僅成為路德的朋友,也是他可敬的導師,指示他救恩的道路,路德說,若不是史道畢的幫助,他可能早就被仇敵的控告所吞吃,而在地上消滅掉了。

一個長期受盲目服從訓練卻同時對每件事都容易產生懷疑的人

路德的一生真是充滿了矛盾,無論在他的性格、感覺和經歷中,皆是如此。他說,屬世的宗教都是要求盲目的服從,而他也的確如此行,但卻無法消除他內心深處的懷疑。譬如,他一面嚴格遵守天主教認罪的生活;一面他又實在懷疑:一個真正盼望從罪得釋放的人,會被這個宗教帶入一種歧徑裡——藉著外表意識的操練而盼望得著平安。其實,這樣的作法,只是叫人在思想上數算自己的罪而受痛苦,更被外面的宗教意識所捆綁;甚至叫人覺得,除了跟從教會錯誤的領導以外,沒有其他的方法能叫人從神面前得平安。

在義大利炎日之下,長途旅行,終於到達七山之城。當他看見那座羅馬大城的時候。他心裡何等興奮,雙膝跪下說:“聖羅馬,我向你致敬!”對於當地所行一切荒謬的遺傳和規條,雖他已蒙光照,但悟性尚未全部脫離黑暗,更缺少知識。要脫出數世紀的黑暗,豈是容易。

他最初竭力遵守羅馬教會所命令的贖罪方式。一心盼望獲得教皇所應許的赦罪,他卑怯地用雙膝爬上彼拉多的梯子,據說是神奇的由耶路撒冷遷來此地的。當他正在作這功德的時候,他聽見一個雷聲,從他內心的深處發出說:“義人必因信得生。”這句話曾經兩次臨到他,如同天使的聲音一般,現在重新有力的向他發聲。他在驚奇中站起來,全身寒栗,自愧迷信之深,火速起來走避。這次經歷是路德一生中驚人的轉變,從此困拘他多年的羅馬教規條,都崩潰僕倒,不得在他裡面建立。他成了一個新人,過去多年所受無數心靈的痛苦,現今完全得著釋放。而神所賜予他驚人的天才,及在學校中苦讀所得的學問,都成為他一生服事神的資本。他耗盡心血,為後代神的兒女立下信心最寶貴的根基。

他深深感覺以往年月所受的痛苦都是枉然。一五一二年十月十八日,他宣誓說:“我誓必全力保衛福音真理。”翌日領神學博士銜。他說:“凡無神的呼召而做事的,就是尋求自己的榮耀。但我馬丁路德是被逼作博士的。羅馬教想阻止我履行職務,可是我已經看見結果如何,將來結局更慘,他們不克保衛自己。奉神的名,我決踐踏猛獅,蹂躪龍蛇。這個工作在我生時開始,在我死後完成。”

自那時起,路德在教室裡、在講臺上傳揚相信耶穌基督的道,他的教訓帶著權柄,也帶著極大的亮光,引領人相信神的兒子,因他完全依靠聖經。他又深覺神學院使真理墜入黑暗,阻礙神兒女的信心,所以他心中燃燒著說不出的義憤,起意保衛真道,使信仰能在神兒女中恢復,就出了第一本保衛真理的書,攻擊亞里斯多德(Aristotle)說:“從你們得著一些空洞敗壞的形式主義,在行為和生命的歡念上尤其盲目,因你們從不瞭解公義的中心和根據。”而路德尋索一切的方法,以抵擋天主教濫用聖靈以外各種荒謬的教導,他下定決心為真理打一場偉大的仗,因此引起神父們和神學院的學者,盡他們的力量來反駁路德的新理論,這一切可怕的攻擊,從未搖動一點路德的腳步,反而使他心中充滿了天上的平安和喜樂。直等到萬聖節來到,他們說凡在迭亭侯所建之堂內認罪的,必得豐富的贖罪。因此在這年節,許多朝聖者從各地集來。一五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節期的前一日,是個偉大的日子,路德勇敢的走進禮拜堂,在大門上張貼九十五條反對贖罪票道理的標題。這宣告成為頭一支利箭,射入天主教的心腑,而為神的兒女奠定了進入天門不能再被毀壞的根基。在這爭戰開始後,他更清楚地看出當時天主教已陷入極深的腐敗當中,這邪惡的力量彙集起來,抵擋神藉著他所興起的新運動,但這一切的反對,因著路德的性格和神所加給的力量,反而更催促他往前。萬軍之耶和華爭戰的靈如同火焰,在他裡面燒燃。那些羅馬教庭權貴愈憤怒、愈壓制,他就越發無所懼怕,用更自由的靈和話語,討伐羅馬教的錯誤,和站在羅馬教背後的鬼魔來爭戰。他說:“我已完全預備好了,我所作的一切,可以在神公義審判的那日,站在神的面前。”

一個經過可怕爭戰而得勝的人

自那時起,路德就成了一個非常孤單的人。朋友們都起來反對他,一片喊聲說:“要聽教會。”教廷的監察官麥曹利尼(Mazzolini)特別著論攻擊說:“我願意知道這個路德是否鐵鼻銅頭,不可擊破。”並稱“凡不以羅馬教會與羅馬教皇的教訓為信心無謬準則的,就是異端。”當然路德所受的壓力很大,在緘默了一段時期之後,他說:“神的話,全部神的話,只有神的話,乃是一切的準則,他相信——絕對的相信——教皇和一切的教法會議,都可能錯誤。現在我們只是為神爭戰,如果我們站在神這一邊,我們就不相信任何人能夠勝過我們。雖然我也知道任何可怕的事都會發生,但是我們永不搖動,因為神掌握著一切的事,而我們為著神的旨意,不以性命為念,因為祂已經為我們舍了祂榮耀的性命,並且我們將要經過死,和祂一同復活,一同得榮耀,這是祂對我們的聖召,和我們對祂聖召的尊重。”

以後所發生一連串的事,他的傳記中多有記載,在此不再贅述。我們僅提及他的二度爭戰:當最後命令到達,路德必須赴奧司堡(Augsburg)受審,他的朋友都勸他不要前往,各方面傳來可怕的情報,有人預備半路謀殺他,史道畢勸他暫避一時說:“我看全世界都聯合反抗真理,我覺得你毫無希望,只有等候逼迫殺害。”然而一切都不能搖動他。當他抵達奧司堡,在羅馬使節前受審時,手中並無安全證,然而心中充滿了平安。他們在審判的開始問他:“你願意誰作你的審判官?”路德的回答真是偉大:“教皇並不能審判神的話和我們的信心,每一個基督徒都必須鑒察和審判自己。”該次審判所依據的,乃是教皇至高無上的權威,而路德迅速有力地回答說:“聖經在外!(教皇的權柄不能越過聖經之外)在這件事上,我靠著耶穌基督的恩典,絕不退讓,絕不屈服。”第二天的審判聚會情形更可怕,審判官惱怒地斥責他說:“撤回你所見證的,否則永遠不得回來。”路德彎腰鞠躬退出大廳,回到修道院滿心快樂。他已盡了本分,神必負他的責任。值得一提的是,很少有一個神的僕人能像馬丁路德那樣,把他一生爭鬥的經歷用音樂和詩歌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個敢冒天下人的指責而推翻一切錯誤傳統的人

從馬丁路德的傳記中,我們知道當最後爭戰勝利後,天主教用各樣的方法要殺死路德,而他的朋友多方將他隱藏。在那段隱藏的日子當中,他歷盡了各樣的痛苦和仇敵兇險的攻擊。路德的確是個剛強的人,固然他是一個被神的靈充滿的器皿,然而不可否認的,這器皿本身也實在是用仇敵任何力量都難以折斷的材料所製成的。那時,整個歐洲幾百年來被囚於天主教的影響之下,多少生活、風俗和觀念,都已牢不可破地栽植在人們的心中,只有像路德這樣的器皿,纔能起來不顧一切地推翻所有的傳統,無論這傳統是如何地被天下的人所視為當然,甚至神聖不可侵犯。今天神的兒女能得著屬靈的自由,我們為了這件事,十分感激馬丁路德,神使用他好像一把利劍,把多少年來捆綁在神兒女身上的鐵鍊—一砍斷。

數百年來,人們已慣於到教堂去聽聖品階層講解聖經,因為在天主教控制之下,一般的人民沒有權利自己誦讀聖經,而且讀經的本身也成為得罪神的事。路德不僅起來大力推翻此事,更把晦澀難懂的拉丁文聖經另根據原文翻譯成當代德文,這是個偉大的革命,和他的宗教革命具有同樣巨大的價值。當他把神的話譯成當代德文時,他說:“巴不得這本書被譯成各樣的方言,放在各人手裡,擺在各人眼前,進入各人心裡。”又說:“不帶註解的聖經,如同太陽,使眾聖徒直接得到亮光,這是改教運動的重要時機。”聖經問世,路德退隱;神顯現,人的一切就消失。改教者把這本書交於人手,從此每個人可以直接聽到神的呼聲。

在威騰堡史達特(Carl stalt)領導下,他開始了偉大教會改革和社會改革運動。第二周,所有偶像、馬利亞及聖徒的雕像盡被毀棄,這是馬丁路德剛強魄力的又一傑作。

為了推翻傳統僧侶生活,他便立志娶妻成家,這件事需要更大的魄力和膽量。他對朋友說:“我不願在我身上留下一點羅馬教的遺毒。”他雖已脫下僧衣,但尚未脫下僧人獨身的約束。他年老的父親勸他成家,他晝夜為這事禱告,他說:“神若樂意,祂可以改變我的心。但至少目前我不想娶。我並非不懂愛情,然而我日日在等候異端者的刑罰和死亡。”在他的良心裡,他知道婚姻是神所定的,獨身是人的制度。最後,因為改教的立場,他覺得應當結婚。他說:“我不但用言語,也用行為見證福音。我決意在仇敵高唱凱歌之前娶一修女,證明他們並未克服我。我娶妻並未盼望長久同居,乃鑒於那諸侯向我傾倒忿怒,預見自己死期將近,料想在我死後,他們必再蹂躪我的道理,我就決意用明顯的行動見證我所講的,以堅固那些軟弱的人。”一五二五年六月十一日,他在朋友愛姆斯道夫家裡,與凱塞玲波拉(Catherine Bora)結婚。那時他正四十二歲。凱塞玲非常愛他,在他沮喪時,常用言語安慰他,免除他負擔家庭一切瑣碎的事。當他空閒時,坐在旁邊陪伴他。路德之家庭生活,使他後一半人生起了劇烈的改變,而大大影響了他的性格和他的作品。有時我們會驚奇,像這樣一個粗獷和剛強的人,竟也會寫出對於神愛那樣敏銳、柔細的詩歌。

詩人路德帶給神兒女的一大禮物—一聖詩

路德一生所帶給神兒女的三大禮物,是我們今天還在享用的。頭一件禮物是恢復“因信稱義”的真理,其次是公開的聖經,第三件則是這篇小傳的重點——他的聖詩。

德意志民族原來就是一支酷愛音樂的民族,從中世紀的早期開始,當地的聖徒就喜歡用民謠的形式來譜寫聖詩,天主教雖然不明加禁止,但也默許他們這樣唱頌。所以,路德成為更正教的第一位大詩人,並非單單由於他自己的天賦,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不能忽視的——德國本身就是一塊聖詩的沃土,而路德以他屬靈的見識和魄力,成為其後蔚為風氣的德語聖詩的催生者和引玉者。

路德自己曾說過:“音樂是神所賜最美麗的、和最偉大的恩賜。我常蒙祂感動而滿有能力的傳講信息。音樂也是神的兵器,能夠趕逐魔鬼,帶給人屬天的喜樂。除了我所信仰的神學之外,我把音樂放在最高的地位,而得到我自己最高的尊重。由經歷中我們知道,除了神的話語外,用音樂所發出的讚美,最能改變並掌握神兒女的性情和生命。魔鬼何等憎惡從神來的音樂,我自己的心靈卻常常被音樂所更新,並且把我從一切的痛苦和繁瑣的事務中拯救出來。而天上的父親盼望音樂和教會共存到永遠。這無限寶貴的恩賜,僅為人類所擁有,提醒人們被造的目的,乃在讚美神和彰顯神。”

他寫詩的目的,並非要寫一些很美麗的聖詩給神兒女來欣賞;在他所處的爭戰歲月裡,他裡頭有一個迫切的靈,要宣告他所信的是誰,要呼喚神的兒女們都向神表明態度,而站到神的這一邊來。所以,他的詩有一個特點就是簡單明瞭,鋒芒銳利,氣勢磅礴,咄咄逼人。我們很感謝神,當時的歐洲並沒有什麼版權法,只要有人寫得出好文字,馬上就會有人“盜印”,廣為流傳;因此,路德的聖詩只要一在威騰堡教會唱出,不久就流傳到各地德語的教會,於是他的詩歌成為堅固神兒女信仰最有力的兵器。

根據茱利安的搜集,路德一生所出版的詩共有三十八首,其中有十一首是他從拉丁聖詩翻譯成德文的;有四首是他從流傳在民間的詩歌而改寫的;有七首是詩篇的改寫,他詩中最膾炙人口的“我神乃是大能堡壘”就是這一類的,此外從別處經文改寫的則有六首,其他列為創作的有八首,多為口語風格的。他的詩歌寫得雖然不多,卻是各種類型都有,而我們還可以發現他雖然被稱為宗教改革家。他卻是竭力維護拉丁教會愛好聖詩的傳統,並且大膽地使用淺白德語,甚至採用民謠體,使聖詩贏得更多聖徒的唱頌。

路德的詩還有一點是很特殊的,就是詩譜幾乎是他自己譜的,他的配樂鏗鏘有力,最適合表達出該詩的含意。

至於這些詩的系年,有二十四首詩是他在一五二三年秋天起到次年的夏天所寫的,以後陸續發表,最晚一首是在一五四三年寫的。

在沒有欣賞路德的詩歌之前,我們先要來看看他在聖詩中的影響地位。聖詩學權威茱利安曾對“聖詩”一詞下過定義,他說:“聖詩乃是普及的宗教抒情詩,用來讚美神,而由全會眾一同唱頌的。”因此,拉丁聖詩雖然精緻,但它有兩個致命的缺點:第一,它是用拉丁文寫的,並不普及;其次,它是聖品或修道院用的,或由詩班唱出的,並非由全會眾一同唱的。這種光景一直到馬丁路德掀起宗教改革運動後,才徹底地扭轉過來。據茱利安的估計,一九○五年以前,德語聖詩的首數已超過十萬首,其中不朽的精品也有千首。他說:“大多數的德語聖詩都是滿了膏油和熱力的,是堅固人的信仰又叫人得安慰的。早期的聖詩反映出改革時代的風暴和爭戰;三十年戰爭時代的聖詩則反映出苦難的經歷;其後的敬虔和莫拉維亞時代的聖詩反映出他們追求聖潔的掙扎經歷,和進入與神交通的甜美享受;到了以後啟蒙和理性時代,這些詩更像出於幹地的花、傲視霜雪的高山玫瑰,依舊向人宣告他們信入基督而有的曙光。”

因此,茱利安說,馬丁路德是德語聖詩中的安波羅修(Ambrose339-397),亦即說他是德語聖詩之父,如同安波羅修是拉丁聖詩之父、以撒華滋為英語聖詩之父一樣。他認為路德恢復了“聖徒皆為祭司”之真理的實際作法,就是把聖經和詩歌口語化。他說:“有了德語聖經,神就可以直接地對德國聖徒說話,而有了德語聖詩,德國聖徒也可以直接地向神傾訴。這是路德在改革中最傑出的成就。”

路德的詩不只是影響了德語教會,藉著翻譯,更影響各國的教會。下面我們透過翻譯,來欣賞四首路德所寫聖詩中的代表作:

“一首新歌於焉唱起”(A New Song Here Shall Be Begun)是路德所寫的第一首詩歌。這首詩寫作的緣起非常感人。當路德在一五一七年公然向教廷張貼九十五條答辯文起,他的忠心同工有不少是他自己所出修會裡的修道士。到了一五二一年沃姆斯會議以後,路德正式被天主教宣判為異端。當時的德國王侯都傾向路德主義,並不向他的同工採取任何壓制的手段,可是在荷蘭境內的情況則不相同。雅各司布廉(Jacob Spreng)是荷蘭安衛普(Antwerp)修道院的院長,竭力地為路德所提出的真理辯護,於是他的修道院大受逼迫。司布廉和他重要的同工都因此下獄,政府且以死刑來逼迫他們妥協,但在修道院中的弟兄們仍然一如素常地傳揚救恩信息。最後,整個修道院的人都被捕下獄,而且被威脅說,若不悔改,將被處以火刑。其中有兩位弟兄名叫亨瑞和約翰,表現得特別剛強,一點都不妥協。結果於一五二三年七月一日在布魯塞爾市場上公開被天主教焚死。這是宗教改革以來第一批殉道者,路德的心大受感動。

他們殉道之後,天主教立即放出空氣說,他們兩人在臨死前悔改了,放棄了他們素來所堅持的信仰。路德聽到了,就定意要拆穿仇敵的詭計,但要如何將這個偉大的殉道故事公之於世呢?他採取了歌謠體來寫詩,果然眾人爭相傳頌,真相就大白了。這首詩有十二節,是一首敘事詩,述說這件事的始末,並不適合今日教會唱頌之用,在此仍列出六節供讀者頌讀。

1A new song here shall be begun

The Lord help our singing

Of what our God Himself hath done

Praisehonor to Him bringing.

At Brussels in the Netherlands

By two boysmartyrs youthful

He showed the wonders of His hands,

Whom He with favor truthful

So richly hath adorned.

2The first right fitly John was named,

So rich he in God’s favor

His brotherHenry—one unblamed,

Whose salt lost not its savor;

From this world they are gone away,

The diadem they’ve gained

Honestlike God’s good childrenthey

For his word life disdained,

And have become his martyrs.

3The old arch—fiend did them immure

With terrors did enwrap them,

He bade them God’s dear Word abjure,

With cunning he would trap them,

From Louvain many sophists came,

In their curst nets to take them

By him are gathered to the game

The Spirit fools doth make them

They could get nothing by it.

4Ohthey sang sweetand they sang sour

Ohthey tried every double

The boys they stood firm as a tower

And mocked the sophists’trouble.

The ancient foe it filled with hate

That he was thus defeated

By two such youngster—heso great!

His wrath grew sevenfold heated,

He laid his plans to burn them.

5Two huge great fires they kindled then,

The boys they carried to them

Great wonder seized on every man,

For with contempt they view them,

To all with joy they yielded quite,

With singing and God-praising

The sophs had little appetite

For these new things so dazing.

Which God was thus revealing.

6Leave off their ashes never will

Into all lands they scatter

Streamholeditchgrave-nought keeps them still

With shame the foe they spatter.

Those whom in life with bloody hand

He drove to silence triple,

When deadhe them in every land,

In tongues of every people,

Must hear go gladly singing.

在這首詩中路德特別說他們的殉道血好比亞伯的血,雖然死了,因信仍舊說話。

接著,我們要來介紹路德最有名的一首詩——“我神乃是大能堡壘”(Ein Feste Burg ist unser Gott),這首詩是聖詩中最雄壯的戰歌,也是反映宗教改革時代特性的詩歌。

路德的這首詩是根據詩篇四十六篇寫的,這篇詩是他最寶貴的一篇詩。詩篇四十六篇起首說:“神是我們的避難所”,路德就根據這個思想說:“我神乃是大能堡壘”,並且加入保羅書信中的啟示和他自己的經歷,唱出神和宇宙中的邪惡勢力之間的爭戰。在這一場爭戰裡面,基督永遠是得勝者,祂一出現,仇敵就失敗,因此,神的國度也永遠屹立不動搖。這首詩成為當時更正教聖徒站住的力量,甚至連耶穌會的人都承認說:“路德的詩歌比他的講道吸引更多的人去跟從他。”

至於這首詩的緣起,說法很多。德國大詩人海涅說,這首詩是他一五二一年昂然進入沃姆斯城堡時唱的,當時“整個天主教堂因這首詩歌而戰慄,所有的‘烏鴉’都嚇得躲進鐘塔上的窩巢裡。這一首詩可說是宗教改革的馬賽進行曲。”詩人海涅似乎不太有時間觀念,因為路德從來沒有在一五二三年以前發過詩興呢!

史耐德博士(Dr.K.Schneider)提出另一個說法,他認為這首詩是路德的同伴凱瑟(Leon hard Kaiser)在一五二七年被焚死殉道後寫的。

有人則認為是寫於一五三○年,那年在奧斯堡的會議是整個宗教改革勝敗的關鍵。德奧比格涅(D’Aubigne)在他的宗教改革史裡說:“路德被信心充滿,為要挑起他同伴們的勇氣,就譜寫了這一首美麗的詩歌給他們唱頌。於是,沒有一個人再看他自己的軟弱,他們仰望神,就輕看每一個畏懼的感覺。”

然而茱利安則主張這首詩是一五二九年四月底為司拜爾會議(Diet of Speyer)之需寫的,在這次會議裡,德國的王侯群集,抗議教皇取消了他們的信仰自由,自此,更正教聖經就得了“誓反者”的美名。勞克曼(Lauxmann)說:“在德國人民反對教皇敵擋福音之前,路德帶著這首歌進入誓反會議中。”以上列出了四種說法,而大多數聖詩學者都贊成勞克曼的意見。雖然我們無法確知它的起緣,但我們知道一件事,路德的詩沒有一首是為自娛而作的,他只為神兒女的需要而寫作。其實,路德本人無意成為詩人,一五二三年底。他出版了“彌撒與聖餐的秩序”(Order of Mass and Communion),在書中他竭力盼望有詩人興起,以寫出媲美中世紀聖詩的現代詩歌來,供應聚會中的使用。這段時間他也致函好幾位朋友,鼓勵他們改寫詩篇。但這些人沒有一個達成使命,路德只好自己動筆了。當時聖靈水流的閘門在他手中,我們也不難想像,神當然樂意使用他成為時代的快手筆了!

至於這首詩的英譯,截至本世紀初年為止,就有六十三種,其中最好的譯文是英國大文學家卡萊耳(T.Carlyle)在一八三一年譯的,他的譯文成為以後許多譯文的參考。以下中譯則是根據一八五二年海炬博士(Dr.F.H.Hedge)的譯筆A Mighty Fortress is Our God翻成的(見第654首):

(一)我神乃是大能堡壘,永不失敗永堅固;

致命危難密佈四圍,祂是我們的幫助。

我們素來仇敵,仍然害我不息,

詭計、能力都大,又配狠心毒辣,

世界無人可對手。

(二)我們若信自己力量,我們鬥爭必失敗;

我們這邊有一適當合神心意的人在。

如問此人名宇,基督耶穌就是,

就是萬軍之王,萬世萬代一樣,

只有祂能得全勝。

(三)世界雖然充滿鬼魅,想以驚嚇來敗壞;

我也不怕,因神定規真理藉我來奏凱。

黑暗君王猙擰,我們並不戰兢,

我忍受它怒氣,因它結局已急,

一言就使它傾倒。

(四)主言超越世界全權,神旨成功不延遲;

藉主與我同在一邊,我有聖靈和恩賜。

財物以及親友,任其損失無有,

就是殺害身體,真埋仍然屹立,

神的國度永遠存。

關於這首詩,我們還有一些動人的故事要講。路德本人就很喜歡這首歌,每次當風浪四起擊打他的時候,他常對他最親密的同工墨蘭頓(Melanchton)說:“來吧,讓我們一同唱詩篇四十六篇吧!”當他死後,威騰堡的路德紀念碑上,就刻著這首詩第一行的佳句。

後來歐洲的三十年戰爭(1618-1648)爆發後,信仰更正教的德國幾乎就以這首詩歌當國歌了,軍隊的士氣往往因唱這首歌而激昂起來。

天主教對這首歌可謂恨透了,不只是十六世紀時,他們因著這一首歌敗在路德手下;到了十七世紀三十年戰爭仍舊因著這一首歌,敗在德王亞道爾夫(Gustavus Adolphus)的手下,到了十八世紀,當復興之火在莫拉維亞的波希米亞弟兄們中間點燃時,耶穌會馬上就起來干涉他們的聚會,將他們下在監中。有一次在尼斯曼(David Nischmann)的家中有一百五十人聚會,天主教又唆使政府去抓他們,會眾一點也不驚慌地唱起該詩的第三節:“世界雖然充滿鬼魅,想以驚嚇來敗壞;我也不怕,因神定規:真理藉我來奏凱。”他們昂然就逮,受了許多嚴刑苦楚,後來他們逃脫了,就投奔新生鐸夫,這一班人馬上便成為莫拉維亞大復興的火種。不但如此,一七三五年頭一批被新生鐸夫打發到北美開荒的,就是尼斯曼帶領的福音移民團呢!

下面我們要介紹他的另一首詩歌——親愛聖徒今當高歌(Dear ChristiansLet Us Now Rejoice):

(一)親愛聖徒今當高歌,歡欣雀躍贊主名;

在主愛中我們同樂,和諧融洽齊稱頌。

歌頌父愛竟舍獨子,帶來救恩甜妙如斯,

並藉聖靈透我心。

(二)曾是魔鬼所捆俘擄,誠然生在罪孽中,

罪擔沉重,日夜壓住,落在罪死的陷阱。

我愈掙扎,陷溺愈深,在我裡頭一無良馴,

罪律全盤轄制我。

(三)我的善行如同朽布,自義換得人嘲弄;

神審判光是我所惡,本相暴露盡顯明。

絕望疾呼:“我真苦啊!誰能將這死身救拔?”

我魂速速沉陰間。

(四)如此劇痛撕裂所愛,父神不再安寶位;

因著祂以慈悲為懷,差遣一位來保惠。

但父何忍割捨獨愛,子又何願離別父懷,

噢!父轉心向兒女。

(五)神子降世,說:“當靠主,我是你的避難所,

我要捨身將你買贖,為你擊敗那鬼魔。

你是屬我,我也屬你,無論何往,聯結更密,

仇敵無從使分離。”

(六)“我在地上一言一行,你若遵行並法效,

神的國度就要擴充,直到榮耀的破曉;

切要防備屬人酵素,免得新團變為朽腐;

就得祂再來祝福。”

原詩有十節,在此僅選譯六節。這首詩是路德所寫的第二首詩歌,也是一五二三年寫成的。他的第一首詩是說到兩位殉道者的見證,這一首則是說到他自己屬靈的經歷,為要激勵聖徒喜樂地活著,同樣為主作見證。

我們還要介紹路德的一首詩——我從深處向禰求告(From Trouble Deep I Cry to Thee):

(一)主啊!我從深處求告,願禰側耳施恩聽,

求禰紀念我的哀號,聲聲歎息翳天庭;

禰若察究人的過犯,誰能站住在禰面前?

無人能耐禰聖潔。

(二)乃是藉禰不盡恩惠,抹去我所有罪目,

若要靠我最好行為,如撐蘆葦登天路。

在禰面前無可誇耀,惟靠恩典可以逍遙,

否則戰慄聖光中。

(三)我的盼望是神自己,不再寄望己沙漠,

祂的良善是我根基,除祂以外我無佐。

祂話真實是我應許,我的安慰和我寄寓。

我心素來等候禰。

(四)我罪雖重,不會重逾神撫慰我的恩惠,

助臂再輕,不會容許受創心靈仍傷悲。

惟獨耶穌:我好牧人,歷經路上所有困頓,

進入新造的自由。

這首詩也是路德在一五二三年間所寫的,是根據詩篇一三○篇改寫的。這篇詩和三十二篇、一四三篇都是路德本人最喜愛的詩篇,他稱之為保羅神學的詩篇,因為這三篇都是講到因信得著白白恩典。

在他寫完這首詩歌以後,路德曾寫信給他的一個好友史帕拉亭(GSpalatin),求他寫詩,因為新生的教會迫切需要詩歌。他說:“我們到處尋找詩人,因為你的德文又漂亮、又流暢,所以,我希望您能和我們同工,好將詩篇改寫成聖詩。可惜我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恩賜來做我想望做的工作,但是你卻可以成為像希幔、亞薩或耶杜頓一樣的美歌者。或許,我先給您一些提議吧,像詩篇第六、一四三和三十二篇都是值得改寫的,而我自己已經將一三○篇改寫出來了……”路德沒有想到他自己就成為他那一個時代的美歌者,茱利安說這是一首十分美麗的改寫詩,路德個人也非常喜愛它。

路德本人也不會想到這首詩在德國成了最常被使用的葬禮詩,好像托普雷第的“萬古磐石”之於英語教會一樣,因為這兩首詩歌都是歌頌主的白白恩典。路德本人睡了以後,當弟兄們將他安葬在威騰堡時,就是唱這首詩歌;選侯智者腓特烈安息時,也是唱這首詩。

一五四六年一月二十八日,路德來到愛斯裡本城。雖然他身患重病,仍舊出席會議,直到二月十七日,他說了四次道,修改了一些規則。在晚餐桌上,他提了許多關於快要離世的事。有人問他,在另一世界裡,我們是否彼此相識,他說,據他看來,我們應該是相識的。飯後,退入寢室休息,走近窗邊,默默禱告了許久。有人進來,他表示若能小睡半小時,對他十分有益。後來他在床上睡了一時半,醒來見朋友在房內,就說:“你們還在這裡嗎?親愛的朋友,去休息罷。”他們告訴他,願意留著陪他。於是他禱告說:“我將我的靈交在禰手裡。哦主,真理的神啊,禰已經救贖了我。”他請求他們為著福音廣傳祈禱,而後又睡了約一小時。約拿博士想給他一些救助,他表示病情轉劇,乃禱告說:“哦,我的父,禰是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神,禰是一切安慰的源頭,我感謝禰,因禰已將禰的愛子啟示了我。我相信祂,我傳揚祂,我愛祂。哦,我主耶穌基督,我將我的靈魂交托給神,我快要脫離這個屬地的身體,離別今生,然而我要永遠與禰同在。”此後他三次申述:“我將我的靈交在禰的手裡,哦,主,真理的神啊,禰已經救贖了我。”他閉眼倒在枕上,人設法挽救他。最後,有位弟兄問他:“你是否至死堅信你所傳的呢?”路德睜開眼睛望著約拿博士,以堅定清楚的聲音回答說:“是的!”這是他在世上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史伯誠《詩人與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