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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課

 

中古時期:教皇的貢獻與改革  

  中古教會的正面影響

 

很多時候我們很容易將中古時期歐洲的種種黑暗失敗,歸咎於教會,而我們忘記了當時的執政者及政治發展是要負相當責任的,我們可以反過來說,假如當時沒有教會的影響,那情況更不可想像呢。

 

我們要知道,整個羅馬帝國崩潰後,情況實在非常混亂,不同的蠻夷部族各據一方,他們雖然歸化基督,但依然帶著過往的習俗、迷信及部族主義。雖然查理曼大帝創立了神聖羅馬帝國,各部族也向他歸順,但割據的局面依然存在。當查理曼大帝死後,他的王國給他三個兒子瓜分,神聖羅馬帝國便名存實亡,於是分裂割據的局面,真是比中國的戰國時期更混亂。這些部族常常互相侵襲,而部族的內部也往往出現分裂。在這時候,新興的蠻夷部族卻從四方八面攻來,在九百年左右有北方的斯堪地納維亞人(即現今的挪威人的先祖),斯拉夫人,匈牙利人入侵。在主後九百五十年左右,諾曼人(現在北歐人先祖的總稱)更大舉入侵。這些蠻夷的侵擾,弄得民不聊生。既然缺乏統一的領導對抗蠻夷的入侵,各地區的人便得各求自保,組織成一自給自足自保的個體。於是,歐洲的封建制度便開始形成。本來已經分裂不堪的歐洲更進一步分成很多小小的諸侯國;這些諸侯國在軍事及政治上都相當獨立。這諸侯國中最高的當然是諸侯貴族,他們擁有土地及軍事裝備。其次便是那些為諸侯效命的武士,再其次便是地主。這些地主有的自己擁有土地,有的向諸侯租借,為諸侯管理。最下層的當然是農奴,他們沒有自己的土地,只為諸侯或地主耕作。無論是地主或農奴,他們都受諸侯在軍事上的保護,而他們則每年要納貢及為諸侯建造房屋或其他若干服務。

 

問題是,這些小小的諸侯國除了抵禦蠻族外,便自相殘殺,教會極力制止亦無效,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定出"上帝的休戰"的法例,要求各方嚴守,由星期三傍晚至星期一早晨完全休戰,以紀念主耶穌基督是使人和睦的使者。

 

教會在這個極度分裂的狀態下,成為了唯一統一所有諸侯的力量,而要約束這諸侯的行為及調停他們之間的糾紛實非易事,一個積極的做法便是教育他們。我們不要忘記,這些部族很多以前是蠻夷,文化的水準相當低,教會便負起教育他們的責任。於是,在每處的教堂或修院都辦有學校,由教會的修士負責。學校的課程主要有語文、邏輯、天文、數學等。修院不單是研究神學的中心,更是研究法律、哲學及醫學的地方。

 

在大城市中有些教會學校及修院漸漸成為歐洲重要的學術中心。這些學術中心從各地方吸引很多學者及學生到來,而大學的形成便是這樣開始的。主後一二OO年,世界第一所大學便在巴黎成立,主要研究神學及法律。主後一二四O年,另一所大學在牛津成立,也是以研究神學、法律及醫學為主。我們可以肯定的說,歐洲早期的大學都是教會學校或修院演變而成的,以後亦在一段極長的時間與教會有很密切的關係。可見教會在中古時代文化的建立上,扮演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近代在否定宗教的氣氛下,很多人將西方哲學的傳統與基督教信仰對立起來,仿佛西方哲學傳統的發展與教會無關,這是錯誤的印象。其次,歐洲之所以能繼承希臘哲學的傳統而開展新的領域,完全是中古教會的功勞。當時領導整個歐洲研究、整理、詮釋希臘哲學,是教會的神學家。教會不單沒有用否定的態度去排拒希臘的哲學傳統,反而在深入瞭解及消化後,把這哲學傳統發揚並普及介紹,使這哲學傳統在歐洲文化的創建上,扮演一重要的角色;要不是在十二世紀末一些神學家努力的發掘及整理,恐怕希臘哲學很多偉大的見解早已失傳。

 

但在另一方面,中古神學家因為發現希臘哲學的體系,因而花了很多的時間與精力去研究及消化這些體系,更要將哲學的思想融匯在神學中。漸漸地經院神學便形成。所謂經院神學是用哲學思辯的方式去理解神的啟示,邏輯推理成為神學思想的主要工具。不單如此,希臘哲學的本體論及宇宙觀更漸漸成為人瞭解神啟示的起點及總結,神學的思想便被困于哲學思維系統的框框內。這樣,神一切的作為都可以用數理邏輯去推算出來,神啟示的奧秘也再沒有什麼奧秘了。最嚴重的,神學家往往用一些很抽象的哲學概念來表達啟示的真理,神的啟示便顯得很抽象,與平信徒的信仰生活仿佛風牛馬不相及了。從這角度來看,教會為歐洲保存了希臘哲學的傳統,但自己所付出的代價卻很大。

 

在中古政治混亂及道德生活低落的時候,很多信徒依然持守聖潔的生活,他們成為歐洲在精神上的領導者。例如幾個重要的修會便在這情況興起,這幾個修會對於提高歐洲人的精神素質,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這幾個修會便是耶穌會修會,多明尼加修會及方濟修會。他們都標榜簡樸生活及舍己的精神,他們的影響非常深廣,帶來不少信徒在屬靈生命上的復興。耶穌會的特色是透過勞苦的農耕生活去操練生命,以勞動作為向神的敬拜。多明尼加修會亦著重護教及傳福音,因此他們以學術研究來配合傳福音的需要,有很大的成就。中古偉大的神學家阿奎那便是多明尼加修會的修士。方濟修會的特色是在於強調徹底的貧窮與舍己,而在貧窮中使人富足,也就是說,他們把操練敬虔的焦點放在服事照顧卑微貧賤的人。

 

這幾個修會追求敬虔的操練,表達了當時很多信徒的渴望,中古時代基督徒的敬虔在很多文學作品中表達出來。我們至今仍然可以從這些作品中得到不少屬靈的鼓勵和啟迪。因此不要讓一些普遍的印象誤導我們,以為中古時代是教會黯淡無光的時代。中古的教會其實為歐洲現代文化建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基礎,沒有這些基礎,現代文化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發展。當然中古時代的教會有它的失敗和黑暗的一面,但我們可不要將中古時代歐洲一切的黑暗與混亂,完全歸咎於教會身上。歐洲當時內部文化的問題極衝突,往往是在教會的控制以外,解決那些問題與衝突也往往超過教會的能力範圍,這樣看中古的教會,大概會比較公平一點。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就是中古時代信徒的信仰與生活是結合在一起的。教會不單是他們屬靈的家,也是他們工作之餘歇息的地方,更是他們社交生活的中心。教會的敬拜、慶典與多種文娛活動,將本來已經密切的社群拉得更親密;共同的信仰使這些社群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人生觀及道德感,使他們更能結合起來,滿有信心和活力的創造文化。教會在這方面的貢獻,我們不可低估。

 

中古教會改革的嘗試

 

遠在改教運動之前三百五十年,教會已有一些先知先覺的信徒,對於教會內部的僵化與腐敗,感到非常焦急,他們要喚醒其他信徒,回復聖經所要求的簡樸和聖潔生活。大概在主後一一七六年,一個名叫彼得華爾度的富有商人,在深入查考聖經之後,發現中古的教會與新約時代的教會有很大的差異。新約的教會組織簡便,並且不著重組織,沒有階級之分。而中古教會卻變得非常組織化,並且賦以很多繁文縟節。同時,華爾度也發現,中古的信仰,似乎加了很多人為的傳統,也加了一些歐洲人的迷信,例如相信聖人遺物有神秘力量,相信有煉獄,相信為死人祈禱及辦彌撒對死人是有功效的。華爾度覺得這一切都不在聖經的啟示中,於是便提議教會回復新約教會簡單而純正的信仰。在主後一一七六年,他將所有的家產都變賣了,分給窮人,因為他相信這是主耶穌基督吩咐的。他到處宣講簡單的福音,不久,有很多人受他影響,跟隨了他。他們兩個兩個,赤著腳到處宣講他們發現的真理。每逢星期一、三、五他們都禁食祈禱。他們清楚地否定煉獄,否定禱告彌撒對死人的功效。他們強調平信徒也是君尊的祭司,所以有資格宣講神的道。他們的教導擴散得很快,不單在義大利有很多跟從者,就是在法國的南部,數目也非常可觀。教皇於是下令清除他們,很多人因此被異端裁判所殘害,在教會的逼迫中,他們只有避到阿爾卑斯山的深谷中,到改教運動展開時,他們便成為更正教徒。

 

華爾度派被趕入阿爾卑斯山穀不久,英國又出現一個比華爾度更有影響力的忠僕,他便是牛津大學教授威克裡夫(John Wycliffe, 1330-1384 A.D.)。威克裡夫在主後一三七六年左右開始抨擊教會被財富與權力所腐化。他認為要復興教會便要推行徹底的改革。他認為使徒時代的教會是以簡樸、貧窮為標記,但當時的教會都聚斂財富,而聖職人品奢華無度。他更認為教皇不單權力太大,並且時常濫用、誤用權力,使教會受了很多虧損。在激憤之餘,他竟表示教皇根本便是敵基督。為了使更多人能瞭解聖經的真理,他將聖經從原文譯成英文,這樣做在當時真是罪無可恕,因為中古教會只承認拉丁文的聖經,以其他語言來翻譯聖經是被禁止的。威克裡夫得到很多英國人的支援,不止英國的平民支持他,就是連很多貴族也支持他,並且保護他。貴族之所以支持他,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提議英國在政治上獨立,脫離神聖羅馬帝國的控制以及教皇的控制。英國的貴族當然贊成這論調。

 

那些追隨他的人專向低下層階級宣講福音真理,教導他們實踐聖經簡樸、貧窮、聖潔的教訓。當威克裡夫的影響力越大,教會的當權者便越感到不安,於是四出搜捕威克裡夫的追隨者,將他們燒死。於是威克裡夫派便只好變成地下組織,但他們的影響力卻依然很大。

 

威克裡夫改教的思想傳到現時的捷克。大概在主後一四OO年左右,布拉格大學的一位名叫胡司(John Huss, 1370-1415 A.D.)的神學教授,深受威克裡夫的思想影響,開始在捷克鼓吹改革教會。胡司是一個很有能力和學問的講道者,不久便成為大學神學系的主任,因此他的影響力非常大。當時整個捷克從上到下都支持胡司,國王甚至做他的後臺,因此雖然被教皇革除了他的教籍,天主教人士也不敢傷害他。他認為教會是神所揀選的人所組成的,而當時有很多在天主教教會中的人,雖說是屬於教會,但卻在真正的教會以外,他又認為在大公教會中,只有基督是元首,教皇、主教都不是必須的。於是教會發行贖罪券,在胡司看來,更是完全違背聖經的真理。

 

主後一四一四年,在君士坦斯舉行的議會召他答辯,他本不敢前往,因怕有生命危險,但經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保證,他便前往,怎知他一踏入會場,立刻被捕,隨即受審、定罪,然後就地處以火刑。他所發起的改革便因此失敗。

 

在義大利又有另一位富商及政治首領,鼓吹改革教會,他便是薩沃那柔拉(Savonarola, 1452-1498 A.D.)。薩沃那柔拉於主後一四七五年放下他的事業,進入修道院七年受造就,希望作一個巡迴佈道者。在佈道時,他感到沒有能力,也沒有果效,痛定思痛之餘,便發現教會的屬靈生命原來是這麼軟弱,於是便尋求復興教會的途徑。他大事抨擊教會的腐敗,並對教皇的權威提出疑問。義大利佛羅倫斯城的人民及政治領袖都深受他所講的道影響,漸漸便在當地推行教會改革,相當成功;但後來因政局的改變,教皇乘機將他逮捕,處以死刑,他的改革也告失敗。

 

除了零零星星個人推動的改革之外,教會的上層階級也知道教會內部的問題的確很嚴重,而因此力圖改變教會的情況。當時巴黎大學很多的神學家極力影響教會的領導階層,催促他們推行改革。於是在主後一四O九年教會在比薩舉行一次會議,商討如何改革教會。在主後一四一四年至一四一八年在君士坦斯再舉行會議,其中重要的主題也在於改革教會;然後在主後一四三一年至一四四九年,又在巴色舉行第三次會議,其中也商討如何改革教會。但三次的會議,都沒有帶來實際的行動,因為從上至下,雖然人人都覺得需要改革教會,但一方面腐敗的勢力根深蒂固,一方面滲入到教會每一階層、每一部分,要改變這個架構便等於要將整個架構拆去,重新建造。並且,當時的人真不知從何做起;處處都有問題,教會生活的每一環節都有腐敗,要改革便要把所有問題歸結為一個核心問題,然後重拳出擊,方才有效,但當時始終沒有那麼有洞見的人出現,指出當時問題的癥結。再者,當時教會的權責,大多都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根本沒有改革的決心和熱忱。

 

整整三個多世紀,屢次的改革嘗試都失敗,可見教會內部因循苟且所造成的阻力是多麼的大,由此,我們便不能不佩服改教運動的先鋒馬丁路德,他必定有過人的洞察力,加上執著和勇敢的精神,方能為神作大事。不過,我們必須知道,過往的改革嘗試雖然失敗了,但卻為馬丁路德的改教運動建立了重要的基礎,假若沒有這些忠心的僕人肯冒生命的危險勇敢地宣講神的道,以喚醒信徒,恐怕馬丁路德所受的阻力更大。從這些改革嘗試中,我們看到聖靈不斷在教會中工作,沒有一刻撇下教會不顧。想到這裡,我們便得安慰,縱然在過往多年中,中國教會也經歷不少試煉與失敗,但神不斷保留忠心的僕人為祂見證,為復興教會而努力。── 佚名《教會二千年歷史速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