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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沙漠生活的記號

 

    這一章我們要討論的是四世紀後基督教最主要的記號—沙漠教父。也許今日我們最何共鳴的記號,就是沙漠的記號。在繁華的城市中不用住多久,就能體會人群中那種孤單。沙漠可以用很多種形態表達,但城市中的沙漠可能是最突出的一種。英國詩人艾略特(T S Elliot)在一九二四年寫了一首長詩〈在荒蕪之地〉(In  the  WasteLand),他說沙漠不僅在南方有(他在此捐釣是撒哈拉沙漠),沙漠在地鐵也有,甚至就在你身旁。這使我們想到在交通最繁忙的時候,人們匆匆忙忙,無暇打招呼,我們事實上可以說就住在隔閡的沙漠中。

 

沙漠中的「孤單」

 

    每個人都經歷過不同的沙漠,比如說孤單的沙漠。孤單在我們的生命中以許多不同的形式出現。所謂本質的孤單(Ontological Lone-liness)就是「我不是你」。個人的特性,成為我們彼此間疏離的原因;很多人發現,要突破你與我之間的距離非常困難。

 

   另外一種孤單是專業上的孤單(Professional  Loneliness)。有一個故事提到數年前,有四位世界知名的數學家到加拿大的溫哥華開會,他們四位原是世界上唯一能完全明白對方的人,但事實上卻非如此。我們在個人不同的專業上,也會發現我們無法將我們所知道的全數傳達給另外一個人。

 

    還有一種孤單是鄉愁的孤單(Nostalgical  Loneliness)。比如說,有人曾經到新加坡旅行,有人則到過北非或歐洲。人的流動性越大,就越能體會這種鄉愁的孤單。

 

    社會的孤單(Social  Loneliness)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在社交上,我們可能因為害羞,不易表達我們真正的感覺。由此可見,沙漠中的孤單有許多不同的表達方式。有時在教會裏,我們甚至感到比在任何地方更孤單,因唯恐我們的意見或信念不為他人所接受。

 

    孤單不過是沙漠經驗的一個層面而已,沙漠亦使我們體驗自己的平凡。現在是一個非常講究感官的世代,非常強調感受的重要。人對任何新奇的事物都感興趣,因此,我們容易將生命戲劇化,越刺激越好。美國加州的人尤其熱衷新奇的事物。所以,對某些人來說,過平凡的生活,作個普通人也是一種沙漠。我們可以花很多時間探討人在情感上經歷的種種沙漠,然而,很多人卻否認在情感上有過沙漠的經驗。

 

    四世紀的時候,沙漠吸引了不少的基督徒。他們看見羅馬帝國的歿落,因此認為到沙漠去並非一件可悲的事。可能今天我們生活在城市中感到很迷茫、惶恐,不知如何面對將來要來臨的事,我們可能會感到要面對的未來亦是一種沙漠,因我們不知未來如何。因此,也可以體會四世紀信徒心中那份恐懼—教會的前途將會如何0羅馬帝國的政治前途會如何0個人的家庭又將會如何0因此,退隱到沙漠是思考這些問題的上策。與此同時,也可以重新思考身為基督徒要付上的代價是什麼0

 

在沙漠中的學習

 

    今天有些人(並非一定是基督徒),如美國的一位社會批評家寫了一本暢銷書《荒蕪之地何時了》(Where  the  Waste  Land  Ends),還有一本《帝國的歿落》(Where  the  Empires  Fall)都建議我們重新學習四世紀沙漠教父所學過的功課。人在沙漠生活,最先學到的功課就是除去我們對物質的追求,除去我們對有形的安全感的追尋,使我們享受道德上和感受上的自由。這些功課是我們在沙漠之外無法學到的。在沙漠裏我們看不到我們平常認為好的東西,漸漸地,我們對物質那種貪得無厭的心也就消失了。我們逐漸明白生存最基本的需要何在,其買人只要有水和麵包就可以活下去。所以,在沙漠裏我們得到釋放,心靈亦得到淨化。慢慢地,我們體會到操練寧靜和獨處的可貴。

 

    到底甯靜有何重要0在神面前它給予我們反省的空間,因在寧靜中我們聽不見世界上各種的聲音。先知在甯靜中聽到神微小的聲音。獨處乃是我們將個人生命中的空間給予神;故此,在獨處時我們可以享受她的同在。

 

    今日,大多數的人整天被收音機的聲音所環繞,活在新聞與音樂之間,就連坐電梯上下樓也下例外。我們感到有缺憾,因為在生命中沒有空間讓我們思想神。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在《團契生活》(Life  Together)這本書中談到,「沙漠經驗」有二大基本原則:其一,人除非先有寧靜的操練,否則不知如何與人溝通。其二,人除非有獨處的經歷,否則不懂享受群體生活。

 

    韋斯敏斯德大主教休姆(Basil  Hume)亦說過類似的話:「人若非先在沙漠居住,否則無法在市區生活。」換句話說,繁忙的生活中有不少物質上的交易,我們需要退出繁忙的、專業的工作,來與神相會。基督徒生活的矛盾,就是唯有在寧靜中我們才懂得何謂溝通,唯有在獨處中我們才懂得享受團契生活。因此,在現實的環境下,沙漠教父經常反省這個課題,在神的永恆寧靜中,神的話語打破了他自己的寧靜,他的話語大有功效,藉著他的話語的大能他創造了萬物。當我們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或低頭看一朵花瓣,我們就禁不住想起這就是神的話打破寧靜的表現,我們個人的生命也證實了這一點。那將賜生命的話語傳給我們的人,為了傳福音,不惜花時間調整自己,使自己與永恆的寧靜和諧:然而那些整天不停說話的人,反而無話可說,因他們的言語並非源于寧靜,所以無從賜人生命。

 

    同樣,我們若總在人群中,沒有時間隱退與神相交,我們就不可能有資源真正的與人相交,更不可能成為他人知心的朋友。有一點是我們可以從沙漠教父學習,就是唯有祈禱才真正能維持我們與他人之間的關系。你就是記不住今天在這裏我所提到的一切,但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原則,就是養成一個習慣,每當遇見一個人,在開始與他說話之前,先默默祈禱:「主啊,求你使我真誠與這人相交,因為你為他而死,你珍惜他的獨特。我本身沒有資源去面對他的獨特,故此,我在你面前需要寧靜,這樣我纔能與他溝通。」這種超然的態度令你驚訝嗎0因為它的確會改變你的人際關系。

 

四世紀時之教會情況

 

    現在我們回到四世紀。沙漠使我們想到另外一種殉道的方式,有些稱之為白色的殉道。沙漠教父們不像早朋的殉道見證者為主捨命,因為西元三一一、三一二年之後,逼迫已經停止。神興起了基督徒的皇帝,先是君士坦丁,後有狄奧多西一世(Theodosius  I),他們在羅馬帝國各地建立教會。

 

    每當政權對教會好感時,世俗主義和政治權勢就會侵入教會,其自然後果,乃是教會的官僚主義。所以那時教會面臨的問題並非來自教外,而是出自教內。因而逃向沙漠,乃是逃離教會的世俗化。

 

    四世紀的一些異端使得這種情況更加嚴重。君土坦丁之妻乃亞利烏派(Arian)的信徒,他們不相信耶穌基督的神性。君土坦丁本身的神學混淆不清,但因妻子之故,比較看重屬亞利烏派之主教,而那些忠心的、相信耶穌基督神性乃信仰核心之主教,以及堅持純正信仰的基督教信徒,反而受到逼迫和壓制。

 

    當時北非亞歷山大有一位既堅持聖經信仰,又優秀的主教阿他那修(Athanathius),是四世紀上半葉為保持基督教信仰完整無缺,與異端爭戰最兇猛的戰士,他寫了很多書反駁亞利烏派的學說。由於他忠於神的話語,曾經多次被放逐離開自己的教區:他每次被放逐都到埃及的沙漠。

 

    四世紀十四位著名的教父中,幾乎每位都在沙漠住過。但米蘭的主教安波羅修(Ambrose)是個例外,因為政治和地理二方面,他都沒有到沙漠去的必要。其他教會領袖則都有在沙漠生活的經歷。這個逃到沙漠去生活的運動並不僅限於某些人,它是那個時期教會領袖的特徵。不久,這個運動大受歡迎,漸漸演變成一普及的運動,很多信徒從巴勒斯坦和埃及等地加入這個行列。當時埃及半數以上的信徒,大約在二百至五百萬人之間,在沙漠度過他們大半的生涯。

 

    有一本書《沙漠之城》(The DesertA City)談及這個現象,因為在沙漠中有很多不同的群體。這個運動的重要性,在於它導致教會歷史中修道制度的興起及發展,建立了堅忍和誓約的生活方式。這個制度到今天已經有一千七百年的歷史,它可能是教會歷史裏最突出的現象。身為福音派的信徒,我們對修院制度可能不表同情,也沒有認識,但我們卻當認真地學習這方面的知識。

 

聖經中之沙漠觀

 

    在我們研討四世紀的這個運動的特徵之前,我們要查考這個模式的聖經背景。沙漠在舊約信仰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以色列的列祖出於沙漠,摩西在申命記卅二章十和十二節說:「耶和華遇見他,在曠野荒涼野獸吼叫之地就環繞他、看顧他、保護他,如同保護眼中的瞳人。耶和華獨自引導他,並無外邦神與他同在。」這表明沙漠在以色列的歷史中,最早期的用法有恐懼、潔淨的意思。出埃及這件歷史經驗對以色列人的生活而言是生活中的常態,因此,出埃及不僅是一件歷史的事實,舊約聖經在下麵兩個層面也重覆強調之。詩篇的作者經常提及沙漠經歷對個人生命的重要,後期的先知們也強調沙漠生活在以色列人的生活中是常態。何西亞書二章十四節耶和華說:「我必勸導他,領他到曠野,對他說安慰的話。」意思說以色列已經成了妓女,她不得已到沙漠去住一段時間與人分離,希望她能悔改,再次專一愛主,除去一切拜偶像的惡行。我們再次看到沙漠在道德上所起清潔的作用。

 

    從以色列人的歷史,我們看見另外一件發生的事,就是他們在苦難中向神呼求和神對他們的拯救。通過在沙漠裏獲得釋放的經歷,以色列人的信仰再度被重整。在人把沙漠的恐懼看為對死亡的恐懼,因而從沙漠被拯救出來,可以說是復活的另一種形態,是生命的重建。舊約對沙漠的重點領悟乃是神的信實,他聆聽以色列人的呼求。在以賽亞書四十三章十六至廿節「僕人之歌」中說:「耶和華在滄海中開道,在大水中開路耶和華如此說:你們不要記念從前的事,也不要思想古時的事。看哪,我要作一件新事我必在曠野開道路,在沙漠開江河。」以賽亞先知所指的是新的出埃及,以色列人將被擄看為再次出埃及,其主題是神的美德,神對他的子民的保護和供應。

 

    沙漠這個主題在新約亦再度出現。馬太指出耶穌是從出埃及被召出來。三卷符類福音書也強調耶穌在曠野受試探的重要,通過這些試探,主耶穌親自體現出他的子民應當過的純潔生活。福音書亦多次談到沙漠這個帶有拯救性的記號。司提反在使徒行傳七章,保羅在哥林多前書亦說到這個課題。

 

    同樣,在教會歷史中,沙漠這個記號不斷出現,所有後期的教父都以此為主題。事實上,導致敬虔主義運動興起的一個因素,就是複得沙漠教父的教導。那時,他們發現埃及,位沙漠教父的屬靈著作,並將之譯成德文;又以德文出版了沙漠教父們的生平(1696年),這些著作對當時德國的信徒有深遠的影響。另一位德國貴族在一六六七年時放棄他的頭銜和產業,到拉丁美洲荷屬的圭亞那當宣教士,他是第一位差到拉丁美洲宣教的德國人。此外,另一位歐洲貴族季曾道夫(Zinzendorf)亦因讀了沙漠教父的著作,決心放棄所有的頭銜和野心,一心追隨沙漠教父的腳蹤。現代的多馬默頓(Thomas  Merton)在重新編輯、整理沙漠教父的名言後,決定在廿世紀的處境中嘗試過四世紀式的默觀生活。

 

沙漠教父的歷史背景

 

    現在讓我們看看沙漠教父的歷史背景。早期教會的思想家俄利根(Origen)是第一位提出在「殉道」之外另一種生活方式的人。他在談論有關「殉道」的書中提出,基督徒並不一定要將肉身的生命為主而舍,可以以苦修的方式將生命獻上。很多人慕其名,追隨他到埃及的沙漠。毫無疑問地,在逼迫停止前,不少人逃到沙漠是為了逃避羅馬帝國對基督徒的逼迫,但這段歷史的真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水落石出。

 

安東尼的一生

 

    令我們看重這段歷史的是一位叫安東尼的人(約西元二五一至三五六年間的人)。他生於富農之家,年輕時父母雙雙去世,後來他變賣一切的財產,將剩下的送給姊妹。正當此時,他在教會聽到牧師傳講馬太幅音十九章廿一節,這節經文可說是修道主義最重要的經文。「你若願意作完全人,可去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你還要來跟從我。」

 

    有二件事發生在安東尼的身上。首先,他領悟到人不僅要聽和明白神的話,還要立刻付之於行動。神將他的話語賜給人,其目的乃是要我們接受和活出來。於是安東尼立刻遷離所住的村莊,搬到村外的一所茅屋居住。門徒的生活有幾個階段,神並不要求我們同時通過幾個階段。經過廿個年頭,安東尼苦修的程度不斷加劇。他先學習控制擁有欲,接著學習逐漸簡化生活;後來,他又領悟到基督徒生活的重點乃是學習與撒但的權勢爭戰,好操練我們在神的軍隊中作一名積極的鬥士。幾年後,他完全脫離人群,到沙漠中最荒蕪的地方,住在一個荒廢多年的軍用城堡。他剛搬去時,城堡中有很多的蛇,於是他先把蛇趕出去。在生活環境方面如此,在屬靈方面也當如此操練。安東尼將自己鎖在城堡中廿五年之久。他的一位朋友每年兩次把半年需用的麵包送給他,因為當地天氣乾燥,麵包不易變壞;此外,城堡內有泉水源供應食水。對他來說,只要有神同在,水和麵包就夠了。

 

    根據他的傳記,在這段時間中,他除了默想神之外,其餘的時間只作二件事:一、與內心的情欲爭戰;二、與撒但的權勢爭戰。可見在這廿五年內,他把三分之二的時間花在與罪惡爭戰。他的經歷告訴我們,環境的改變並不代表生命的改變,人不可能把世界鎖在城堡之外,要緊的是內心態度的改變和降服:地理環境不能使我們脫離引誘,唯有更新的生命纔能救我們脫離引誘。只要我們的心靈一天是可被引誘的,不論我們身在何處,仍會被引誘。故此,我們為神工作的種種理想和憧憬,必需經過生命的考驗和改變。

 

    安東尼一生出名的原因,乃是他的朋友一直很關心他的健康,他們堅持在廿五年後破門而入,進入城堡。他們以為會看見一位殘弱的老人,豈知他們眼前的安東尼比廿五年前更年輕:因為寧靜的心使他的身體健康。多少人由於身心不健康而病倒,而安東尼學會在神面前安息,他安祥的神情和靈裏的豐富使他成為大有智慧、有分辨能力的人。事實上,沙漠教父們的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對人心透徹的認識,以及有智慧的分辨事物;他們跟人一談話,就知道對方心裏所想的是什麼,好像他們能看透人心一樣。同時,他們亦能給人正確的生活指導,而這些很多時候是自私的心使我們看不清楚。安東尼從此成了名,中東各地的人,不論貧富、貴賤都來找他尋求屬靈上的指引。與此同時,他亦成了亞歷山大主教安他那修的好朋友;安東尼過世後,就是安他那修為他作傳。此書乃古代一流的文學著作。安東尼的一生影響深遠,奧古斯丁就是一位受他影響的人。安東尼後來也成了修士的典範。

 

凱西安的足跡

 

    除了安東尼之外,還有二位著名的沙漠教父:一位是柏求米阿斯(Pachomias),他在沙漠建立了專為人獨居生活的群體;另外一位是米加利阿斯(Macarius),他是最早建立修院的教父之一。事實上,當時人嘗試用各種不同的方式在沙漠居住:有些學者團體在那裏深入研究聖經,有些試著過群體的生活,有些則過獨居的苦修生活。由此可見,早在四世紀中時,基督徒已經嘗試各種不同類型的沙漠生活;他們的共同點是簡樸和嚴謹的苦修生活。此運動逐漸受人歡迎,不久就蔓延到整個基督教的世界。

 

    正如我們今天有些基督徒記者去考察神在第三世界的工作一樣,於是有些人開始去探望沙漠中的不同群體,評估這些嘗試的成果,並提出何為最得當的基督徒生活方式。其中最著名的是凱西安(John Cassian),他是君士坦丁堡的貴族,受了當代最高的古典教育。他曾想娶另外一位貴族的妻子,但有一天晚上,在睡夢中發現自己在道德上的危機,並深感神的同在,次晨醒後,心裏非常激動,他感到神在警戒他。就在那天,他放下一切離開君士坦丁堡,經過小亞細亞、敘利亞,再到巴勒斯坦,一路探訪各地的沙漠教父及其團體;後來他又用了廿年的時間周遊埃及,然後把他在各個團體的經歷和日記整理出來,最後又長途跋涉到羅馬。羅馬的教會領袖鼓勵他到法國南部的高盧開辦兩所修院;因此,凱西安乃是把修院制度,從埃及引介到歐洲的第一位。他的著作已譯成中文,是一本指導人過修院生活的教課書。

 

    另外一位影響凱西安很深的人是龐帝可斯(Ponticus)主教,此人寫了兩本重要的書,那是他在沙漠默想的成果。其中一本談祈禱,記錄了他個人在沙漠的經歷。這些書就成了沙漠生活強有力的傳統。

 

沙漠教父之真誠

 

    沙漠教父的另一個特點是他們的真誠。真誠指的乃是他們言行一致,他們的言語簡明,因為每說一句話都要落實,好像我們的主道成肉身住在我們當中一樣。沙漠教父給人的指點相當簡單、扼要,通常只有一句話,但其沖力可與手榴彈相比。

 

    有這麼一個故事,在某個修院,一位學生對院長說:「父啊,請給我一句話。」院長說:「我若給你一句話,你能活出這句話嗎0除非你能作到,否則就別回來見我。」然後他說:「你要盡心、盡性、盡力愛主你的神。」廿五年後這個學生終於有勇氣回到院長身旁,然後他說:「父啊,請再給我一句話。」院長說:「你要愛人如己。」這位學生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另一位沙漠教父有個好說話的學生,教父對他說:「你看見沙中的小石嗎0把它放進你的嘴裏,直到你停止說話為止。」這類的故事有幾百個。沙漠教父的真誠,就是今天對我們偽然有重大的意義。

 

修院生活之根源

 

    修院生活的根源來自馬太福音十九章廿一節。他們將這節聖經與耶穌基督在曠野受試探的經文連在一起,因此,修士許的三個願亦象徵基督三次抗拒撒但的引誘。沙漠乃魔鬼引誘人之地:沙漠沒有可以引誘人的物質,但是我們還是會受物質、佔有欲的引誘。因為環境雖然有所改變,但心靈依舊。修士的第一個願是貧窮願,這個願從耶穌所受的第一個試探——叫石頭變麵包——引伸而出。某督說:「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神口裏所出的一切話。」貧窮願表達甘願接納、依賴神的應許和供應。

 

    第二個願是貞潔願。這與耶穌基督的第二個試探——從殿頂跳下—有何關系呢0修士是這樣解釋的,耶穌基督在這裏受的試探是自愛,感到自己的重要,靠自己能作到某些事。「貞潔願」表明人拒絕自愛,深信沒有任何一種愛可以取代、超越神的愛。是後來獨身願才與貞潔願連上線。起初,貞潔願的重點並非獨身,乃是讓神超然的愛來管理我們;獨身只不過是表達這種意願的一種方式而已。要真正落實貞潔願,乃要舍去自己。

 

    耶穌基督所受的第三個試探是向撒但低頭,從它得國。修士們把服從願與此試探連在一起,表明願意順服在神的主權之下,拒絕臣服任何其他次等的神或權勢。因此,修院的院長代表神的權威,每位修士都要服從。「修士」來自希臘文「單一」(Monos),意思是將心獨一無二專獻給神,將個人的生命完全毫無保留的歸於神,除了神之外,不接受任何統治者的管理,這就是所謂的真正表裏一致。

 

    四世紀的沙漠修士們的衣著開始有了改變,他們穿的修士袍其實是古代孩童的衣著。不錯,這正是修士的一個記號,他們把自己當小孩子看,他們是神的孩子,是天國裏的一群孩子。這一點在教會歷史是為人所共知的,這是四世紀教會一個相當極端的記號,這種敬虔生活的模式在教會歷史上可說是空前的,是其他模式無法超越的。

 

    在西元一五二一年時,馬丁路德寫了《反修院主義》(AgainstMonesticism)這本書,從此他積極從事廢除修院制度的行動。雖然他本身為奧古斯丁修道團的修士,但對修院制度非常失望。為了表達他對此制度之不滿,他買下一座舊修院作私人住宅;他亦娶了前修女凱蒂(Kate)為妻,他們所過的生活完全與修道主義背道而馳。他以神的呼召取代修院的呼召。我們福音派的信徒承襲了他這一系列行動的後果。理論上來說,神召論(Doctrine  of  Vocation)是個不錯的教義,可惜在專業化的今天逐漸世俗化,完全喪失了度敬虔生活的原意。

 

    十七世紀敬虔主義的領袖多斯提根(Tersteegen),他是路德宗的信徒,他大聲疾呼破除修院制度的悲劇,他看出專職事奉的教義不足抗抵世俗化的壓力。今天我們福音派人士面對一個極大的挑戰,即我們不知如何取代修院主義在神面前過敬虔的生活。事實上,我們的心比我們所想像的更世俗化。

 

    另一方面,毫無疑問的是修院主義將二元論的觀念帶進教會,把平信徒和專職的神職人員分開。這是一個沒有聖經根據的錯誤,就是前面提及的三個願亦沒有清楚的聖經根據。雖然四世紀的羅馬法律強化了這三願的本質,但是他們還是沒有聖經的根據。這一點要歸究奧古斯丁,身為羅馬人,他以羅馬法律的角度來用「許願」這個字:這個字在拉丁文指的是一個法律上的合約,這種合約在神恩典的福音下是不許可的。由此我們看到修院主義的兩個弱點。以上是沙漠生活方式演變成修院主義的過程。一方面我們要強調他們的動機,但另一方面,我們亦要智慧地學習歷史給我們的教訓。

 

教父論身體

 

    修道主義可以說是一種攻克己身的過程。我們或許聽過一些極端的恐怖故事。比如說有一位隱士曾將自己用鏈子鎖在懸崖峭壁上,多年在手腕上帶著鐵鐐,故意弄傷自己的手臂,以致骨頭都露在外面,肌膚亦被蟲吃:這是病態的苦修主義。此外,還有一位西門在柱子頂端住了卅年,這種苦修方式亦太過份。這些極端的苦修我們不需要理會,但我們卻當全面性的討論苦修主義,這樣我們纔能比較同情他們,瞭解他們為何苦修。

 

    研讀苦修主義教父的著作,我們不難發覺他們對身體有三種特別的看法。(我們本身可能在自己的屬靈生活中亦不清楚身體扮演的角色。)第一種看法:身體乃一包裝、陪襯物。不少的沙漠教會認為人可以藉著苦修肉身,如獨處、禁食或不睡覺,得到啟發,幫助人更深刻地認識自己的心靈。這是我們今天常見的情況,基督徒禁食一兩天,就會發現這個經歷增加我們對自己的認識,是沒有這種經歷的人得不到的。這種態度對個人靈性來說是十分健康的,它亦可幫助我們瞭解自己是何等地不能自禁,同時也幫助我們發現,我們是多麼需要脫離肉體的控制,在靈裏獲得真正的自由。

 

    第二種看法:對當時的教父和我們都是更具代表性的態度,就是認為身體是問題的所在,苦修身體表明承認自己沉溺於某些看好,受之控制,無法掙脫,如性欲,對物質的佔有欲,對權力的欲望都在侵蝕我們的靈魂。從這個角度來看,苦修身體是反文化潮流的。

 

    第三,沙漠教父認為身體需要紀律,這種態度自然也導致靈性的紀律;故此,適量的自我克制是好的。奧古斯丁在他比較成熟後的著作中這樣說,我們當從整個人類的境況來看身體。他自己長期與性欲鬥爭,如何將身體與形而上學的境界總合是非常重要的。他認為身體的確是個問題,因為它軟弱,有染上不良耆好的傾向:身體會生病,也會有疼痛,其結局是不可逃避的死亡。因此,控制身體是必要的,不僅為了苦修,也為了不要惡化靈魂,使靈魂能在肉身上享受自由。他看到人往往因為看重身體而忽略了靈魂。所以他認為苦修主義有助調整、平衡這種情況。

 

    聖經常將禁食和祈禱連在一起。禁食是對身體的一種紀律,祈禱乃是靈命的一種紀律,兩者要同時一起操練。所以,克制身體原是為了加強心靈思想的清晰,其重點乃在於把對靈性的注意放在首位,短期的禁食則有助我們達到這個目標。既然我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那麼我們是否肯花同樣的精力去培育我們的靈命呢0我們可能覺得慚愧,看見周圍有很多人用各種方法克苦己身,有人每天跑步跑上了癮,但他們如此作單單為了身體的健康而已,心裏沒有神。我們基督徒應當感到羞愧,因我們看不見身心靈需要紀律。

修道主義之模式

 

    在四世紀時,因地理環境之不同而產生不同形式的修道主義。雖然這方面的資料不多,但根據我對這段期間的研究,認為有以下三種模式:第一種是小亞細亞的模式。這與古典世界的希臘文化有關,他們在頗有文化的城市中生活,這些基督徒深受希臘世界的學術影響。例如加伯多家教父(Cappadocian  Fathers)的著作,包括巴西流(Basil  the  Great),尼撒之貴格利(Gregory  of  Nyssa)和拿先斯的貴格利(Gregory  of  Nazianzus);他們在身體和思想上實踐克己,花很多時間到退修的地方,他們注重培養基督化的思想,他們亦適當地刻苦己身。我們今天研究他們的生活方式,就會說這是一種健康的、合宜的苦修主義。巴西流寫的修院規條(Rule  of  Basil)滿了智慧和常理,一點也不過份,是人一生都受用的,不過份也不極端。這是那個時期的一種情況,這種情況意味著當代基督教領袖面對的基本問題,就是要與古典人文主義及希臘遺產競爭。

 

    敘利亞和巴勒斯坦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裏有歷史悠久的極端苦修主義。新約記載了施洗約翰的簡樸生活,他吃蝗蟲野蜜,身穿駱駝毛。在死海附近昆蘭(Quram)發現的死海書卷對這種生活有比較詳細的歷史記載,這些人是猶太教的一支愛色尼派(Essenes),他們的生活方式已寫成書出版。當然,這種生活形態可以追溯到舊約的先知以利亞和以利沙,他們也住在曠野。故此,在中東一帶有歷史悠久的苦修傳統。很多人不瞭解四世紀的基督徒為何如此苦修0想超越前人嗎0他們如此誇大和過份的苦修在我們來看沒有必要,也不合乎常情,我們的確很難理解他們為何如此極端。當然並非每一個人都們此過份。如特土良和優西比烏(Eusebius),他們在巴勒斯坦建立的修院,又中庸又實際。特土良甚至吸引了古羅馬元老院的議員和他們的妻子,這些人甘心放棄他們的產業和政治地位,到修院過平衡、聖潔的生活。當然,在敘利亞的苦修模式中,這些是例外。

 

    埃及式的苦修主義似乎強調對外佈道。他們住在城市的效野。當時古代埃及宗教仍在埃及盛行,就像今天有些宣教士到印度某些偏僻的鄉村傳道,而那裏的宗教主要是印度教。如何將福音傳給對學術一無所知的文盲0你不可能像對大學生一樣,用口傳、用爭辯的方式領人歸主;反之,卻是以你的生活方式對周圍的人要有挑戰性;換句話說,要用身傳,用生活方式表達你所信的福音。可見沙漠教父的苦修主活亦是傳福音的一種方法,救埃及人脫離他們的世界觀。

 

    埃及宗教的一個特色就是對夢的重視,他們認為人在夜晚與靈界相交,從夢中獲得神的指示和豫言;因此,這群沙漠教父整夜不眠,為了瓦解這種看法,他們整夜唱詩,大聲祈禱。過正常生活怎能不睡覺呢0原來他們在日間長存深度的默想態度,這就等於睡眠一樣。

 

    此外,他們在食物上的刻苦,乃針對當時埃及人在生活上的一種抗議,以色列人在曠野時想念過埃及的韭菜和大蒜。在這個水利發達的國家有很豐富的農產品。毫無疑問的,他們這種刻苦的生活,為了要否定埃及人的宇宙觀。由於他們住在沙漠,埃及人因為迷信就把他們圈在死亡的範圍內,把他們當作住在墳墓裏的人。在埃及人的心目中,沙漠乃鬼魂流浪居住之地,而沙漠教父則自認是與魔鬼對抗的戰士。

 

    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並非成群結隊地「出埃及」進入沙漠,乃是脫離現實。因為他們是神的戰士,所以他們要保持打仗的心態,與罪惡的世界及超自然的惡勢力爭戰。正因如此,在安東尼的屬靈經歷中,把三分之二的時間、精力投在對抗邪惡的努力。沙漠教父用減少食物,減少睡眠,甚至禁食,或其他苦修方式來象徵他們的自由。他們擺脫了埃及的宇宙觀,並以神的運動員自稱。他們用非物質的環境取代物質的環境,就好像耶穌基督在曠野一樣,證明瞭人活著不單是靠食物,而是靠神口裏所出的一切話。對他們來說,苦修主義是一種解脫,他們不否定享受生命,而是成功地得到豐盛的生命;反之,他們不認為大屠殺是一種解脫。如何把從他們身上學習的功課落實在我們的生活是很重要的,或者我們亦可演譯出他們的屬靈觀。

 

階梯約翰之上升的階梯

 

    在六世紀時出版了一本很重要的書,作者不洋,我們暫且稱之為階梯約翰(John  of  Ladder),他在書中談到「上升的階梯」(The Ladder  of  Ascent  )。此書對東正教育相當的影響,就如多馬肯培(Thomas  Kempis)的《效法基督》    Imitation  of  Christ)對西方教會的影響一樣。這兩本書是在聖經之外,對東西方教會靈性影響最深遠的書。

 

    階梯約翰把沙漠的苦修主義比作雅各的天梯,雅各夢見的天梯豎立在天地之間。楷梯約翰認為基督徒紀律的生活就如往上、往神那裏的天梯一樣。他將此梯分成卅級。為何卅級呢0因為耶穌在世過了卅年的隱居生活,所以我們亦當學習耶穌基督過隱居的生活。今天我們福音派的信徒自認為是神的大實業家,我們對耶穌的生平有不同的看法,我們「許可」他隱居三年,但卻要他工作卅年;其實,事實正好相反。我們認為他只積極地工作了三年,似乎浪費了卅年的光陰。然而,最吸引階梯約翰的乃是耶穌卅年的隱居生活,他好像在沙漠隱居了卅年之久。

 

    階梯約翰將這卅級階梯分成三大部份。他認為基督徒苦修的生活有三個階級:一、與世分離。二、操練積極的生活,積極並非指生活活躍,而是指操練德行;故此,仍是隱藏的生活。三、與神合而為一,即開始過默觀的生活。

 

    與世分離這個階段有三個步驟:首先要離棄世界:換句話說,即逃到沙漠,脫離城市的人群進入與神同住的生活。其次是脫俗;人可以身在沙漠,心卻在埃及,懷念在城市可以享受的情欲生活。因此,脫離世界(1)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心靈上與世界脫離(2),使自己不再受幻想的引誘。第三步是放逐(3),即承認終生與自己的文化脫離是不可避免的。當我們稱神為我們在天上的父,我們已經表明自願放逐的心願,因我們的父神是在天上,此乃放逐者的精神。

 

    第二個階段是積極操練德行。這些德行是首要的,是最基本的。第四步是順服(4),其實順服乃屬靈操練中最困難的,自我意志的掙紮是最厲害的,所以,放棄自我、自我投降是絕對不可少的。第五步是悔罪(5),其動機乃深感心靈改變的需要。第六步是紀念死亡(6),我們現在的文化不大紀念死亡,但在十七世紀時,這卻是屬靈人的特徵。詩人約翰鄧恩(John  Donne)在書桌上放了一個骷髏,他每天都注視這個骷髏片刻,以提醒自己亦不免一死:當然,這樣作能幫助我們過苦修的生活。因為既然我們心所響往,心所想得的在死亡的那一刻都要離開我們,那我們為何不學習使徒保羅,「身上常帶著耶穌的死,使耶穌的生也顯明在我們身上」(林後四10)。

 

    第七步是屬神的悲哀(7)。他將悲哀與希臘字流淚的恩典連在一起。沙漠教父的一個特徵就是他們在祈禱中經常哭泣。他們把眼淚分成二種:鹹的和甜的。鹹的眼淚是自憐的眼淚,是沒有價值的眼淚。甜的眼淚則不同,是渴望的眼淚,這種眼淚有軟化的作用,使我們開放自己的心,願意順服神的旨意,結出溫柔的果子,使我們成為可塑的。因此,眼淚的恩典乃指甜的眼淚而言,渴望神,追求神。以上四點乃基督徒最基本的德行。

 

    在追求德行時免不了與自己的欲念掙紮。接著階梯約翰又指出幾種非物質的情欲,如憤怒(8)、惡意(9)、誹謗(10)、多嘴(11)、不誠實(12)、沮喪(13):沮喪亦有沉悶、失望的意思。本仁約翰在《天路歷程》也談到我們有時覺得在天路上沒有進展。沮喪乃是以上六種情欲中最危險的一種。此外,階梯約翰也提到幾種物質欲念,貪吃(14)是一種肉體的放縱:還有性欲上的放縱(15)。他把貪財(1617)看的很重,用雙倍的篇幅談這一點。

 

    下面又談了一些非物質的欲念,如道德上的不敏感(181920)占了三級,可見其重要性,還有懼怕(21)、虛榮(22)、和驕傲(23)。操練德行這個階段的末了是追求一些更高尚的德行,簡樸(24)、謙卑(25),和道德上的分辨力(26)。爬上這些階梯後人才可能過默觀的生活。

 

    與神深交合一的生活有以下四個特徵:寧靜(27),他們對寧靜的看法與我們不同,這個字的希臘原文指與神不斷的相交;因此,人前的靜止其實乃神前的溝通。在神前持這種心態的結果就是充實的禱告生活。下一個是無欲(2829),我們在第一步已談過,不過這種境界此時更加強、更充實,表達了整個人的人格。最後階梯最高的一級是愛的經歷(30),即經歷神的愛。希望以上簡略的敘述能引起你讀這本書的興趣,發掘其中的豐富。在看這本書的時候,無人知道你內心的運作,因為一切都發生在你靈魂的隱密之處。

 

總結

 

    最後,讓我從個人對沙漠生活的評估,向各位指出實際的指南。首先,我建議大家在暄嘩和以人為中心的世界中給神留空間,這樣我們才不致被迫到沙漠去,乃是歡喜快樂的進入沙漠,我們才不致把進入沙漠看為一種不幸,而是以喜樂的心接受這種生活方式。你若被人誤會,那是因為你走的是反潮流、反文化的路。你渴望寧靜和獨處,不是不幸乃是祝福,因你把沙漠生活看為蒙福的生活,把沙漠視為生命中必行之路。

 

    放棄自我並非不能享受人生。若我們與神同行,放棄自我乃真正享受人生。此外,我們還要重視天天認罪,追求與聖靈和諧,與老我相對。耶利米書卅一章十八節說:「求你使我回轉,我便回轉。」我們亦可祈禱,求神經常帶我們到沙漠,重整、更新我們。在沙漠裏我們不可能靠自己,我們一切的欲念都被剝奪,我們對自己失去信心,我們也看出自我的一無是處,我們才肯被神拆毀,接受醫治,這樣我們也纔能真正享受豐富的人生。雖然魔鬼總是試探我們、欺騙我們,讓我們以為失去自我是絕大的損失,但其實這纔是真正的得著。

 

    在「沙漠生活」,亦即在神面前靜默;在寧靜中神將我們的生命重整,使我們所有的意識都是向著神,以他為中心,學習相信和學習認識,體會與神溝通比與人溝通強過百倍。但願我們所有的行動和人際關系都源自我們與神相交,亦願你存勇敢和堅忍的心,在寧靜中與神同行,視生命如戰場,滿了誘惑,但我們仍要堅持抗拒那惡者。

 

    我們越看出內心善與惡爭戰的奧秘,就越能體會人力的有限,越清楚自己的不可靠。我們既在任何事上都不足,又有何可自誇呢0這樣我們纔可能不再自我陶醉下去。我們走的是條窄路,不要自憐,沒有比自憐更令人盲目。眼中有血令人眼盲,亦可致命。所以,我們必需冷靜,制止自憐的血往我們那裏流。還有一點要記住,過苦修的生活,本身並不是一種德行,我們不過在追求基督所應許給我們更豐富的生命。有一位沙漠教父說,這種生活纔是真正的生活。

 

    放下個人的意願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我們如果帶著這個問題去退修,反省一下,你為神工作多少是出於自己的意願0我們深信神的指引,向自己的動機和態度挑戰。然後再問神,我如此事奉是為榮耀自己,還是為了榮耀神0讓我們看清兩者之間的分別,因為只有神的靈能為我們解答這個問題,這不是我們可以公開討論能得到答案的。我們對自己一時沖動就行事這種情形當采一種健康的、不信任的態度,很多時候我們不知什麼是正路,讓我們緊緊地跟隨、依靠神,不再信任堅持自己的意願。

 

    人若在小事上反潮流,在大事上亦容易按主的意思行。我們要先在小事上學習,可以首先祈禱說:「主啊,我不願讓自己的意願主宰我的事奉,我願學習你在客西馬尼的禱告:『不是我的,乃是你的旨意成就。』如果今天我能學會這個功課,明天就能再進一步學習,求你逐步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