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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反 應

 

前章所述各種學說對教會生活的影響,是繁雜反應的因由,這是我們在本章中要來探討的。總括說來,兩個問題主導了整個教會的思路。第一,什麼是真理?第二,如何最好地護衛及保持真理?這兩條思路對教會以後的許多年都有著正面及負面的影響。

諾斯底派對教會的一個好影響,就是刺激基督徒領袖更加努力瞭解他們自己的信仰,並且把信仰的根據和理由記錄下來。這種新鮮、理性的活動也並不是沒有其危險,因為這會逐漸地取代人們對基督的摯愛。基督教也就慢慢地由對著主的獻身和熱愛改變成對於一些真理的瞭解及贊同。

雖然這種信仰的理性化,在最初是因著要對抗諾斯底派,這種傾向不可避免會在以後的世代發生。事實上,這是今日教會所面臨的最為狡猾的危險,而且這種危險真是四處可見。在任何一群信徒中間,只要他們熱心愛主,且聖靈的生命也在其中感動,不久就會慢慢發生信仰理性化的傾向。為了防止錯誤教導,常常導致人們易於忘記正確的信念並不能保證屬靈的生活。

近年來,福音派的許多真理又再一次地在世界各地興起,這是一個好現象。然而當人們恢復到聖經教義中的同時,福音派正統也同時發展,這種正統竟都帶下屬靈的死亡。人們可以會滿口重生,新生一類的言詞,卻不見得經歷到聖靈的工作,而唯有藉著聖靈動工,沒有人能真正在屬神的性情上有份。能夠正確無誤地述說聖經真理或是機械式地宣稱一些所謂神工作的經歷,均不可能取代基督的生命。

教會對瑪姬安派的反應主要是集中在他們所用的聖經正典上。我們前面也提到瑪姬安否定全部舊約以及大部份的新約,他認為只有經過他修正的部份纔是神聖的經典。如果瑪姬安所宣稱的不是正確,那麼教會就必須提出什麼纔是神直接的啟示。不同的教會領袖在397年迦太基會議(theCouncilofCarthage)以前就有幾個不同的版本,經過那一次的大會,新約二十七卷得以廣泛的確定。

我們必須記得,這二十七卷並不是因為藉著教會領袖的認可就具有了額外的權柄。相反地,是因為這二十七卷本身具有屬靈的權柄,而教會領袖們不過是接納這個事實。聖經的權柄乃是根據於聖靈把聖經的話應用在信徒的生活經驗中。教會承認聖經的正典乃是表明教會承認聖經在信仰及生活上都是最高的權威。任何的教義均需以聖經作標準來檢驗,任何的爭議也應以聖經為標準來解決。

當然對信仰有更清楚的認識,而且確定聖經的地位都是很重要的進展。可是早期大公教會藉此崛起成為自立為信仰和聖經的監護人,此舉就不足讚賞了。我們發現早期簡單的聖經模式很快就被神職系統所取代。一旦遠離了神聖計畫的模式,這種新成立屬靈的專制體系自然就成了信仰的保護者和聖經的監護人。教會在防止錯誤以確保他屬靈生命的過程中所獲得的乃是教內一小群特權階級,一方面他們因著維護信仰而得著權柄和地位,另一方面他們又自命有獨家權柄來訂立信仰教義及解釋聖經,但任何人如果不同意他們的看法就不得在他們的交通中有份。事實上,經過了二十個世紀,基督教還沒有完全學會唯一能夠保護真理的方法就是實行真理,這點值得我們深思。只要有人活出向基督順服的生活,我們就能夠信賴聖靈會保守信仰以及聖經的純正,並不需要任何屬人的組織來揮手。人們想要保護真理的動機良好,就以自己有限的體會將真理局限在一些屬人的組織中,這註定是要失敗的。真理永遠不能受局限。

當大公宗派的基督教概念日益加深之際,那些在組織以外的人,無論信仰多純正,生活多規矩,都被認為是不可信賴的異端。有時這些人就被指控為摩尼派。因著對真理本質的更多覺醒以及對聖經權威的尊敬也就帶來面對異端時的更大警覺。很不幸,這種警覺竟然鼓勵了巫師搜獵行動。清除異端運動是極度危險的一件事,不但對所謂異端而言,就是對參與清除運動的人而言也受害匪淺。這種運動在早期教會中形成一股很大的破壞力量,因為人們的精力都集中於除惡務盡而不是建立良善的狂熱中。當基督教變成了極端消極除惡,這對它的本質就是一種摧殘。我們的主所說稗子的比喻對於祂的子民在歷代中都有非常實際的提醒(1324-30)。我們並不以為稗子是好東西,只是教會主要的關懷並不是根除稗子。直到世界的末了,在基督教圈子裏都一定會有稗子,只要麥子能堅強地成長,稗子剩下的空間就很有限了。當錯誤的邪說興盛的時候,時常就是教會衰退的徵兆。對著這個難題的答案並不是在血氣中去除盡邪說,乃是要追求在血氣中注入屬靈的生命。如果早期教會能多花一些精力在積極屬靈的成長上,而非消耗在除去各樣的異端,那麼教會在以後的日子中,就會更有能力面對更狡猾的攻擊。

無可置疑,在教會與錯誤教導的第一會合戰爭中,眾教會大體上是聯合在一起的。雖然已經開始有一些徵兆,教會逐漸偏離使徒的模式,然而,在某程度上,聖靈的生命和能力還是和外在的組織相合。諾斯底派,瑪姬安派以及其他異端,他們都還是將真理與錯誤混在一起。毫無疑問,他們與在聖靈生命中合一的人之間的關係是相當的清楚,他們在應許之外。可是當一些爭論是有關神學上的問題時,而有一些錯誤發生,戰場就改變了,教會好像變成了內戰的光景。當過分將信仰知識化,而對於各樣有爭議的問題又愈來愈少有彈性時,這對於交通的根基是有很大的傷害。心思勝過了靈的地位。人們似乎不夠體會有限的人對無限的真理容納的局限性。對神學的各樣探討,可能是重要,甚至可以救人,但是恩典乃是絕對重要的。只有在恩典的基礎上,靈裏的交通才有可能。當恩典這個必需的因素消逝時,各樣的爭論就無可避免地擴大至極端死硬的心態,而只好尋找人的裁判來定對錯。這種裁判的機構就是背離了聖經的原則,而經由各教會專制體系所形成的代表聚集在一處或成為所謂的大公宗派會議。這也就是教會歷史上非常著名的大公會議(ChurchCouncils)

為了對基督教真理能有一精確的說明來對付當時流行的異端,在這個層面上,所以需要多次召集教會大公會議。他們確實提供必需而且重要的服事。可是他們也就因此成了屬人而擁有權威的大公教會的代表。而這正是我們主要的關切。

我們目前並不需要詳述在幾個世紀之間,大會中所提出一些需要審慎研討的議題。但是略微看一下第一個,就是在主後325年在尼西亞(Nicaea)大會上他們探討的議題,也能幫助我們看出眾教會代表至終還是以屬人的規條取代了聖靈的作為。

在前章中,我們討論到亞流(Arius)以及他們所發展出來的教義。主後321年,他被亞歷山大教會開除長老的職位,可是他在羅馬帝國東部仍然廣受尊敬,當時許多的基督教領袖與他一樣非常忠於在安提阿的神學派系。因為亞流影響太大,甚至東方的眾教會也受到分裂的威脅。當時的康士坦丁大帝統治整個的羅馬帝國,他對此一威脅非常的關心。他具有最大的善意,加上最小的神學基礎,想要催促亞流和亞歷山大的主教和好。他遭到完全的失敗。於是想到把當時世界上各教會的領袖召集到小亞細亞的尼西亞來商討此一難題。當時約有三百位主教來自兩方面背景的參與此一會議。亞流親自領導他這一派的代表團。大會乃是由當時尚未受浸的羅馬皇帝康士坦丁大帝親自主持。

此一會議之結果乃是發佈一教義宣言,明白地否定亞流的看法,並且對於任何持守其信仰者加以神聖大公使徒教會而來的咒逐。只有亞流以及另外兩位主教沒有簽署此一宣言,他們遭到不准往來,逐出教會的處分。然而亞流卻成功地爭取到康士坦丁大帝的庇護及資助,所以爭戰還是繼續下去。無論如何,尼西亞會議成了歷年來中央集權化的教會發展的一個高峰。終於有一小群人可以代表全世界的教會說話。他們的宣告雖然不見得普遍地被遵守,正如亞流依然繼續爭論所證明,可是無疑地,他們的聲音是代表著權威。而且主後381年,第二次的會議即在康士坦丁堡舉行。皇家支持並認定尼西亞的宣言是合法的,也就更加強化教會的中央集權控制。

造成羅馬成為普世大公教會的中心有許多因素。在西方的眾教會中,只有羅馬教會可以宣稱是由使徒所建立的教會,而且羅馬的基督徒長久以來一致的教導以及生活中的實踐,基督教也贏得了許多人的敬重。在西方新興的教會之間,如果有任何問題,很自然就會到羅馬尋求指引,因為羅馬是當時文明世界的首府,所以對在那裏的教會有多一份的特權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自從康士坦丁大帝開始偏袒基督教以來,多方面的資助和保護更值得人們對羅馬教會另眼相看。等到主後334年,康士坦丁大帝把首都由羅馬遷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康士坦丁堡後,教會就繼承了皇廷,那時教會的地位更為高升。等到尼西亞會議以後,羅馬、安提阿和亞歷山大已經被公認是眾教會的領袖。第四世紀末期的時候,羅馬帝國政治勢力衰退,羅馬教會更是在整個組織化的基督教世界中建立他的地位。早期耶路撒冷教會一統江湖的期望因著神恩典工作的阻撓,未能實現,如今終於讓羅馬教會成功地達成。

我們在本章中看到一段相當長的歷史,也只有如此我們纔能看清,早期教會對聖經原則少許的偏離逐漸所帶來的後果。一開始不過是屬人組織的方便權宜,跟著而來的就是對抗諾斯底派等各類異端而將信念理性化的過度發展,教會組織的持續發展就更加深了教會的中央集權,對於各種教義的權威。組織化的教會最強調的就是正確信仰的重要性。其實正確的信仰本身不過是冰冷的正統而已。給神聖的真理加以精確的解說就需要更強而有力的教會組織來維繫。最後羅馬教是不可避免的結局。雖然是如此的令人難於置信,統一的教會竟憑藉規條來厲行。教會的基礎由屬靈的生命變成了頭腦中對信條的認同。

當教會最終的關切乃是維繫其組織的生命,已經犯了不再超與屬靈生命共鳴的最大錯誤。屬人的組織只能根據法律行事;也只能判定人外表的行為,而無法知道人內心的念頭及動機。當然在教會中是需要規條,但是規條永遠必須屈從於屬靈的生命。教會乃是基督居住在他子民中間掌權的地方。只有對著他的順服和忠貞纔是教會生活最基本的原則和依歸。他的管理深入人的靈與魂,那就是人各樣行為的根源。每當拒絕這一個屬靈的管理之時,必將導致腐敗。在教會的歷史中,最大的教訓就是人類極易抗拒屬靈生命的律而試著以自己屬血氣又有效率的方式來管理神的工作。其實正因為教會不能完全順服基督的主權才會引發各樣的異教。當人們拒絕聖靈工作,就必定需要利用各樣的聖禮儀式來製造出一種神祝福以及生命活力的假像。

我們在此必須就前面所描述的背景,就是當整個基督教日趨複雜,不再屬靈時,完全依靠基督的生命而有的見證卻依然得蒙保守。無論當真理消逝在禮儀和組織之間到什麼程度,無論基督徒生活的實踐又如何轉變成神學推論的密雲,個人及團體的見證依然並未絕跡。有時看起來這些個人或是運動所持守的似乎過分嚴肅,或者缺乏一些能夠在表面上維持合一的自由,但是他們真正的價值必須以較寬廣的教會歷史背景來衡量,而不可局限於當時的事件。當我們以這個角度來觀察時,就會發現真正屬靈的教會歷史常常是由歷代中遭到組織化基督教圈子所蔑視的一般人所傳承,而非經由傳統的基督教。

雖然很早教會就開始偏離簡單聖經的規矩,不過教會真正的根基尚未全然失去。依格那丟(Ignatius)曾經這樣說過:“耶穌基督在哪里,哪里就是大公教會。”可見在他的想法中,他並未離棄屬靈生命是聚會唯一的根基的教訓,可是在教會秩序的實踐上,他卻與新約聖經頗有出入。我們曾經看過他如何高舉所謂主教(或牧師)在教會生活中的地位。在此我們特別需要注意,當人們偏離聖經的形式,並不表示就會造成屬靈的生命完全熄滅的局面。形式永遠不及生命重要,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歷史中,時常能看到即使在一些與使徒教導不同的宗教體系中,也能有聖靈滿有生命之流。不過千萬不可就此論斷,形式是不重要的。屬靈的生命如果沒有合適的身體來表達,就必定限制了他的顯明。這樣的缺欠不是造成局靈生命的最終死亡,就是屬靈生命由一個殘缺的器皿轉移到一個可作更完整表達而合適的器皿。早期教會偏離屬天秩序並未導致屬靈生命的死亡,然而卻給以後各階段的教會發展大開方便之門那就是要面對許多耗盡精力的疾病。

 

俄利根(ORIGEN)

 

早期的幾個世紀中,最偉大的基督教學者首推在主後185年出生於亞歷山大的俄利根。藉著他敬虔父母忠實的帶領,俄利根自幼就經歷到福音。他的父親里昂尼達斯(Leonidas)是第一個教導他聖經的人,在俄利根下到二十歲的時候就因為信仰而殉道。後來俄利根曾有一段時間擔任亞歷山大的神學院院長,他以敏捷的頭腦,加上對聖經的熟諳,以及就希臘哲學所受的訓練,來研究許多信仰上的難題。藉著他的筆,我們有了第一次建立系統神學的嘗試。他是亞歷山大教會的長老,也是平信徒,因為他異於尋常的投入加上他的學習,就贏得了教會中有地位人士的敬重。然而他卓越的能力並沒有為他帶來跟教會中那些人所尊重的神職人員和睦的關係,因為神職人員自以為只有他們,才有教導的特權,並且感到俄利根奪取了他們應有的尊重。俄利根的成功、激起了亞歷山大的主教底瑪翠斯(Demetrius,另譯底米丟)的忌妒,在主後221年從長老的職份開除。他餘生的二十三年歲月就在巴勒斯坦該撒利亞過著放逐的日子。自主後250年至254年,在羅馬皇帝德修(Decius)受教唆下,他受逼迫遭拷問而死。

俄利根對著教會的本質有著特別清晰的概念。他認定教會的根基是屬靈的,所有接受神聖生命的人都屬於教會。所以教會不可以任意地與屬人的組織相提並論。一個像俄利根這樣受人尊敬而且生活有好榜樣的教師無論走到哪里,在那些存心為主保持復活生命之見證的人中間都會有深遠的影響力。

我們不必擔心俄利根的一些看法後來被人抹黑為異端,只有極少被神所使用的人在他們一生中沒有被人視為異端的,甚至常常還是被一些和他們一樣對真理忠誠的人所反對。直至今日,我們還是看到這一類的事情,然而有一個偉大的日子將會來到,只有在那一天有一些動機良好的信仰保衛者將會發現那些被他們視為毒草的異端居然在天家裏也可能有一席之地。

 

諾窪天派(NOVATIANS)

 

在主後250年,羅馬皇帝德修(Decius)為了確保帝國的安全,要求全國百姓向官方宗教表態效忠,此一聖旨導致帝國境內的基督徒大受迫害,因為這道命令要求所有的人,包括基督徒在內都必須按所規定的儀式向官方所設立的眾神獻祭。對於在教會那些充數的、只有異教的心,而包著薄薄一層基督教外表的基督徒而言,公開地承認異教的神,不會給他們的良心造成任何難處,然而也有一些乃是經歷極度暴力折磨而被屈服的。當這些迫害的日子過去以後,對在威脅下否認信仰的信徒,再一次重回教會領聖餐之事,自然會有不同的意見。那些軟弱的弟兄,在困難壓力之下,為救身體而付出良心受苦的代價,真實地悔改,當然期盼能重新恢復昔日的團契交通。無疑的是有一些曾經是掛名基督徒的人,也有為不同理由而想重新建立此一關係。

是否應該接納這批曾經失敗的人呢?此一問題在眾教會中都有激烈的辯論,並且意見分歧很大。嚴厲主義者強調任何人否認基督就不得再被接納在聖餐中交通。他們並且有一位羅馬的長老諾窪天(Novatian)做他們的領袖。教會大部份的領袖決定採用較為寬大的政策。諾窪天以及他的跟隨者被大公教會逐出教門,只好在小亞細亞到西班牙自立門戶。這一批人從此開始一直到兩個半世紀以後,一直被人稱為諾窪天派。

人們也給他們另一個稱呼:凱撒耳派(Cathars,或清教徒Puritans的意思),儘管他們自己對於被人稱為諾窪天派或是清教徒並不在意。然而我們在教會歷史中,卻不只一次地看到該撒派的名稱,特別是羅馬教會對於他們眼中的異端分子常扣上的大帽子,雖然甚至連他們的敵人都承認他們生活的表現是無可指責的。他們的信仰是根出於使徒的一群人,在本書以後的章節中,我們還會遇見該撒派的人。第三世紀中葉的諾窪天派並不是第一次有人反對教會的日益放縱。其實一直都有一批基督徒在教會中堅持單純的信仰並遵守使徒時代所遺留下來的做法。

我們很容易就把諾窪天的分裂簡單化地看作不過是他們太過嚴厲而教會的領袖們纔是真正有基督心腸的表現。一般而言,這可能是正確的,但是有一個更深的問題擺在眼前。這一批嚴謹派或許對跌倒的人比不上主自己有的恩慈。畢竟彼得也曾在還不像這些人所受的迫害下就否認了主,可是經過悔改帶來神的恢復,使他餘下的一生仍能為主所用。但人卻很少來靠近神所預備好了,並且隨時可以顯明的憐憫與寬恕。

在另一方面,當大多數的主教們為著迎合一般教會中基督徒的生活標準而採取慈悲的觀點也是值得我們探討的。他們判定所有跌倒的人要先經過一段考驗時期,然後才准完全恢復交通。這樣的判定是絕對的合理。如果在這一段考驗時期,是藉著聖靈的分辨力直看是否存有對主而有恆久的摯愛和忠貞。然而事實上是否如此呢?無可置疑地是有一些真正悔改而合情合理地恢復交通的信徒。但是也有一些不過是在外表上遵行一儀式,並非真正的信徒也被接納到教會。這些主教們所採取的寬大的態度本身是正確的,可惜卻導致了人們看重教會禮儀的外表,以及嚴謹地遵守這些禮儀。

在羅馬主教司提反(StephenBishopofRome)和迦太基主教居普良(CyphianBishopofCarhtage)之間為了浸禮到底代表了多重要的意義曾經有一段非常激烈的爭論。居普良認為只有大公教會擁有真正的聖禮,而且在這些有效的聖禮之外就毫無拯救。所以如果有人與母會分離或是被教會宣告為異端,那麼這些人所行的浸禮就是無效的。司提反就不同意這樣的看法。雖然兩人的看法不同,可是他們都是有相同的假設,那就是神聖的恩典是需要藉著這些禮儀纔能得到的。居普良的立場是來自他對教會的看法。而司提反的看法則在他堅持禮儀本身纔是重要,非在於實行時的環境。這一場爭論到主後257年司提反死後,加上次年居普良殉道而告一段落。羅馬教會圈子大多採納司提反的看法。

居普良對教會的看法也影響他對於諾窪天派的態度。諾窪天派從未被視為異端。其實諾窪天派自外表看是一個絕對的正統派,而且全心說明三位一體的真理。可是諾窪天派的正統立場並不能讓居普良接納,因為在居普良的眼中,信仰是否純正,品德如何,都沒有屬靈的意義,只要一個人和大公教會沒有交流就算不得什麼。對諾窪天派而言,教會的根基乃是屬靈生命,可是對居普良而言,教會的根基乃是所行的諸般聖禮。

雖然諾窪天派的人,對在迫害下跌倒的人可能是太過嚴厲了一些,不過從較廣的角度來看,他們所堅持的屬靈生命的原則是教會交通唯一根基這一件事是絕對重要的,否則基督教很容易就淪落為禮儀複雜的異教。如果我們要毫無保留地定罪諾窪天派,我們就必定會對以後多次在教會歷史中要恢復見證而追求聖潔的努力也加定罪了。讓我們記得在教會的嬰兒期,為了拯救教會免於過早地腐敗,曾經很嚴厲地施行審判,而那次審判在今日看來,必定會被認為是不必要的嚴厲(5:l-11)。所以諾窪天派太過嚴厲的反應也許是歷史中為了保護基督的見證免於許多暗流所攻擊而必要採取的一種行動。

 

孟他努派(MONTAIVISM)

 

第二世紀中葉,在大公教會裏所興起的一個運動叫做孟他努派,他們跟諾窪天派一樣,盼望在團契中能有較高標準的基督徒生活。這也是人們再一次對組織化教會日漸放縱的一個反應。當教會愈發組織化,主教(牧師)就擁有更多的權柄,而且很自然就會令人愈來愈看重這些神職人員所行的禮儀,例如浸禮和聖餐。這種趨勢正是孟他努派認為會對全體教會屬靈生命造成威脅,他們覺得聖靈的工作正逐漸被對組織和禮儀的倚靠所取代。

主後156年在弗呂家山(theMountainsofPhrygia)上,孟他努開始教導的工作,人們就稱他們為孟他努派。孟他努考慮當時教會的光景,很自然在他的教導中就會強調聖靈在神子民中的地位。千萬別以為這樣的強調是不健康的。恰恰相反,當一些過度使用形式以及依靠天然的學習正在使教會喪失能力之時,這種強調是需要的。不過在某些方面,孟他努的強調也落到另一個極端裏。根據他的教導,在這個屬聖靈的時代,聖靈依然如同使徒時代一樣行神跡奇事,而且也相同地透過先知們包括他講話。主的再來已近,他並要在地上建立新耶路撒冷。

孟他努派裏的先知們所有的活動,特別是女先知們的作為,極度攪擾了當時死沉且又冷漠的教會。當然,在此我們也看見孟他努派對於教條主義反應的最高峰。主教(牧師)是形式主義的代表,先知是聖靈工作的典型。在使徒時代的教會生活,先知具有被人尊敬的地位,例如在新約中像亞迦布(1127-282110)。我們也不可斷言所有先知說豫言已經過去。正確地認識先知是給教會的恩賜(411)。今日說豫言必需是按著聖經。只要清楚地解說聖經,並且聖靈加以膏油,就能使死的字句變成非常活潑而有功效。非常遺憾,像這樣的先知講道在今日已經不多見。事實上這也是今日教會屬靈昏睡症的一個原因。當然,無可置疑,孟他努派的著重乃在於像以亞迦布為例子那一種比較令人興奮或是一些難於預料的先知豫言。

我們必須記住,當高舉主教(牧師)權力的時候,教會中就不太可能有什麼空間讓任何形式的先知服事來表現。依格那丟(1gnats)並不是一個沒有熱情的人,可是因為他太強調主教(牧師)的卓越地位,以致令人以為任何不經過這些教會神職人員就不可能有屬靈的恩賜。因此正統教和孟他努派運動就在牧師與先知,或是嚴謹的儀式與屬靈生命自由的表現之間的爭執。

孟他努派和諾窪天派均非異端。就著基本真理而言,他們都是正統派並未偏離使徒的根基。(譯注:著者忽略一個重要的事實,孟他努派看重豫言和屬靈的恩賜超過聖經的權柄,導致許多的錯誤,對神的見證有很大的傷害。詳情可參林榮洪所著基督教神學發展史)。如果依格那丟今日還在的話,他恐怕會稱他們為“邊緣派”。當逼迫來臨時,孟他努派並沒有其他教會的問題,他們不需要處理那些受迫害而背叛主的信徒,也不必考慮事後怎麼接納悔改的人。相反的是因為孟他努派都是傾向寧願殉道。他們蔑視那些當苦難來臨的時候,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說謊的教會領袖。

我們很容易就能看出孟他努派他們的特點。他們著重道德,他們那種有傳染性的狂熱,他們團契中的溫暖,他們對主的熱忱。他們生活的那個世界以熱情洋溢出名,而孟他努派的人真是實名不虛傳。他們的主流思想在以後的歷史上反復出現,並且也可在今日五旬節派的運動中看到他們的影子。我們可以看到那種同是過份及火熱的靈。雖然正統的基督教反對孟他努派,但是毫無疑問,他們中間的生命是帶著神大能的見證。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公教會中也有人主張不可以對孟他努派太過嚴厲,以免削減了聖靈的感動。這種同情的支持也讓孟他努派能在組織化的基督教中延續了一段時間。當然最後帶著屬靈生命的新酒是無法長期裝在正式宗教的舊皮囊中。原本在教會中對王忠心並且也和組織宗教保持聯繫的這一批孟他努派還是分開,成為另外一個會眾。最早的分離是在東方開始,可能是因為在東方這一批孟他努派的人比較火熱,所以較早就促成了分裂。在西方與大公教會的聯繫還是維持了一陣子,不過最後的分離是不可避免的。

孟他努派當時有廣大的跟隨者,在弗呂家山附近,一直到第六世紀他們才被猶斯丁年皇帝(EmperorJustinian)所削減。第二世紀末,他們傳到羅馬帝國在非洲的省份。很可能,在非洲的孟他努派他們已經比較不再那麼尖銳,也不像弗呂家山那一帶的會眾把他們的熱情完全表達在外面。相信隨著年歲的增加,這個運動裏的人學習除去了一些過分的地方。在非洲,到了第三世紀,孟他努派居然贏得當時最有聲望的迦太基神學家(Carthaginiantheologian)特土良的認可。特土良一直與大公教會保持有良好的關係,他並且發現他和這一批“屬靈人”的團契也能扶持他的工作。雖然有人批評孟他努派是泡沫般膚淺,但特土良這樣一位有根基並且有經歷的人是不會輕易上當的。若不是孟他努派的人持久熱忱地以基督般的品德所做的見證,特土良是不會完全投入他們的行列的。當基督的跟隨者(孟他努派的人)到了放下見證火炬的時候,就有另外一批人起來繼續見證。── 約翰甘乃迪《見證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