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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俄羅斯

 

    一七八八——一九一四,八五O——一六五O 一六一二——一九三O

 

    一八二三——一九三O  一八二八——一九三O

    門諾派和路德派信徒移居俄國——門諾派教會獨享特權,因而變質——烏斯(WUST)——復興——門諾派弟兄脫離門諾派教會——門諾派教會復興——俄國教會的聚會遭受禁止——准許聖經俄文譯本流通——聖經翻譯—路迦士(CYRLLUCAS)——斯頓得教派(STUNDIST)——福音傳入俄國的各種途徑——教會增添——俄國的政治局勢引起迫害加劇——放逐——放逐出境的事例和新約聖經的影響——神聖議會(HOLY SYNOD)反對斯頓得教派屬下的教會——福音派信徒和浸禮派——俄國境內動盪不安——容許宗教自由——教會激增——取消宗教自由的法令——無政府狀態——布爾什維克(BOLSHEVIK)政府產生——試圖掃除宗教——信徒受苦與教會增長——共產黨屠殺信徒——盎肯(J.G.ONCKEN)在漢堡建立的浸禮會——逼害——對宗教寬大的政策——聖經學校——在俄國的德國浸禮會信徒——美國的饋贈——拿撒勒教派(NAZARENES)——弗若列池(FROHLICH)——帶來復興——被逐出教會——匈牙利工匠與弗若列池相遇——布達佩斯(BUDAPEST)的聚會——拿撒勒教派的傳揚——因拒服兵役而受苦——弗若列池的教訓。

  十六世紀門諾在荷蘭工作,使教會得著復興。這些信徒的後人,在俄冉遮皇子粉碎了西班牙的統治勢力後,享受了前所未有的信仰自由,教會更形蓬勃。到了十八世紀,他們變成了當時的權貴,但在普魯士,門諾派信徒卻成了受苦被壓迫的人,部份原因是因他們拒服兵役,處境極為困苦,因此當俄國加德林二 (CATHERINE II)在南部新佔領的地區內,為他們提供田地,及應允他們宗教自由及免服兵役的時候,他們便雀躍萬分,認為是神為他們所預備的拯救。

    最初起來回應移居的,是那些最窮苦的信徒。一七八八年,第一批遷徙的共有三百二十八家的人,人數約有一千五百,翌年至伊卡德連諾斯拉夫省(EKATERINOSLAV)定居。起初的時候,移民的生活十分艱苦,但接踵而來的移民漸多,其中有家境比較富裕的,他們幾經勞苦耕耘後,生活漸入佳境。俄國政府對這些移民曾寄予厚望,希望他們能振興農事,提高該區的生活水準,這個期望也告實現了。該區土壤肥沃,農作物年年豐收,人民住居的環境漸漸改善。四周居住的俄人及韃靼人,以前從沒有想過去開墾該區的,現在眼巴巴看見這些移民的收穫累累。除了來自普魯士的移民外,還有來自禹爾登堡因受迫逼而流亡的路德派信徒,其中多屬敬派的。

    這塊小小的殖民區,慢慢的擴大,不久便在俄國南部伸展到克立米亞半島(CRIMEA),沿著伏爾加河(VOLGA)下游,橫過高加索山脈(CAUCASUS),直至西伯利亞(SDERIA),遠達土耳其斯坦(TURKESTAN)及鄰接中國的邊境。這些移民並不受周圍的文化所同化,保留自己的語言、宗教、及生活習慣。在這龐大的帝國內,這些移民故居在信奉東正教的斯拉夫民族(SLAV)和其他的民族中,尤如汪洋中的孤島一般。

    政府給予這些門諾派教會的特權,很快便使教會變質。為了要享受特權,人人爭取參加教會,辦法就是在指定的年齡受浸為會友,或藉著結婚而取得會友的資格;這情形一反以往的規定。以前凡參加教會的,必須要信靠基督,並有重生得救的明證。因著這些改變,門諾派教會搖身一變而成為國家教會,信的和不信的,一概接納,道德的表現因而迅速腐敗。新來的移民,原來生活嚴肅敬,不久亦因此而墮落了,酗酒、不義、及貪婪的事迭生。可是,有一小群敬的移民,始終抵擋罪惡,並且痛惜教會的見證失敗。

    信徒們為罪憂傷的禱告,果蒙垂聽。神在他們意料不到的地方,興起了他的僕人。禹爾吞堡的一個小客棧的店主的兒子,名叫烏斯特(EDVARD HUGO OTTO MUST),他父親送他去念神學。他在杜平根(TUBINGEN)大學攻讀時,生活爛腐敗:考試合格後,在一八四一年,在禹爾吞堡的國家教會內供職。他憑著天性的熱誠,全人投入了工作。後來認識了敬派、摩利維亞派,及循道宗的信徒。三年以後,他給按立為牧師,心經歷了改變,擺脫了一切纏累的罪。一八四五年的一個清晨,他得著因信赦罪的平安,並得著成為神的後嗣的確據,心中滿了無比的喜樂。他的講道及查經,動聽而又滿了能力,不但吸引了多人歸主,也引起國家教會人士的嫉妒忌憤,使他在工作中到處受到制肘和欺侮。後來得到敬派信徒的介紹,前往俄國南部一個脫離國教的教會工作。年廿八歲時,他在該教會第一次站講;他身材高大壯碩,聲音洪亮可親,聽道的人都深受吸引。在講道的時候,他引用聖經,說出自己內心的經歷,指出基督救贖的大功,可以確保信靠的人穩妥得救。該教會平日人數已不少,現在又加上來自各團體的聽眾,其中也有門諾派的信徒。烏斯特並不受宗派分裂的歪風所影響,因此不久以後,他也在門諾派信徒家中查經,並且在他們的聚會中講道,帶來了大復興;不少罪人深受感動,紛紛悔改,並且因信而得著心靈的安息;許多人離棄罪惡,過聖潔的生活。可是,反對的勢力亦接踵而來,他們不許烏斯特用門諾派聚會的地方;可是這些行動,並不能阻止復興的擴展。但是有一少部份信徒,因充滿喜樂而任憑自己落在過份興奮狂熱中,以為這些狂熱感受是出於聖靈的工作。幸而這些容易導致愚昧及罪惡的現象,很快就受到控制;復興的善工在教會內外受敵的情勢下,仍舊得以維持下去。烏斯特死於一八五九年,時年僅四十二歲。他在世時,有些重生得救的門諾派信徒,到他所負責的教會,與其中的信徒一起守主餐。

    烏斯特去世後,在同一年,有一些門諾派的信徒,感到不能再留在原來的聚會,與未信的人一起守主餐,於是開始按時在各信徒的家中餅紀念主,參加的人都是相信並承認基督的。這項行動卻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信徒們本身並不願意教會分裂,但到了這個情況下,有幾位元最後還是離開了門諾派的教會,後來其他的信徒也跟著離開。一八六O年,這些脫離門諾派教會的弟兄們,另立聚會。

    原有的門諾派,對待這些新成立的弟兄聚會,就像從前國家教會對待早期的門諾派信徒一樣,他們譴責弟兄們,提議把他們交由地方政府去懲治,要求剝奪他們所享有的一切特權,甚至恫嚇要將他們流放到西伯利亞。他們與政府交涉的公案,拖延了好幾年,在這段期間,弟兄們受了許多的苫。最後政府判決:門諾派信徒,不論屬原有教會或新成立的教會,一律享有原來的特權。

    這些弟兄們的教會,穩定地增長,聖靈的各種恩賜,也豐豐富富的在他們當中顯明出來。當他們在教會的實際生活上決心要依照新約聖經的教訓和樣式去實行的時候,就領會到門諾派教會的灑水禮,並不合乎使徒的原則。於是他們就為信的人施浸。後來他們又領會到,應該與眾聖徒相交,不應把交通的範圍限制在門諾派的圈子內。有些由海外或別處來的弟兄,在他們中間探望事奉,擴大了他們的交通範圍。

    這些經歷,為門諾派教會帶來了極大的改變。雖然在聚會中仍然混雜有不信的人,但這些留下來的人,一樣感染到那曾使別的信徒離開的聖靈工作。牧師傳講福音的時候,拯救的大能照樣彰顯出來,其中悔改得救的人,學習過敬虔的生活,為四周的人作出美好的見證;犯罪的人受到申斥,整個社會風氣為之一新,甚至連未信主的人,也因而提高了道德水準,而原有教會和弟兄們間的芥蒂,也慢慢的消失。雙方的信徒,雖然意見仍舊分歧,但能分享在基督裏的彼此相交。

    許多信徒,看見很多世人還沒有得救,對傳福音的急需,心中滿了負擔,於是派遣傳教士到印度及其它的地方去。這些在俄國的移民,家道漸豐,有些人就漸漸趨向物質的享受,但也有不少人心裏敬畏神,為了推廣神的國度,甘願奉獻錢財,他們又有大批移居到美洲去。所以他們能把信仰藉著各種的方式,從他們那有限的範圍,伸展到世界各個角落去。

    可是,俄國政府雖然准許這些門諾派的人士享有特權,但也規定他們所當負的責任和該受的各種限制。他們不須服兵役,但適齡的青年均須為政府植林伐木;在這段服務的期間,他們不得在俄人中間舉行聚會,也不得向希臘正統教會的人士“宣傳”信仰。他們如果遵守規定,就可以自由的聚會,所以他們也樂於遵從。在這些散佈在廣闊的俄羅斯大平原上的門諾派信徒的村落內,都有經常的聚會,也很蒙恩。他們所雇用的俄藉工人,為數不少,他們有機會參加每天在信徒家中所舉行的聚會,因此聽見了神的道。男人在農莊上幹活或上市集時,就有機會和別人交談;婦女在家中或田間,也可以與別的婦女碰頭;他們在這些交談的場合裏,常常的提及聖經。

    俄國人民並不認識聖經,在東正教堂內所念誦的,是那沒有人能聽得懂的古斯拉夫語。又因為在教堂內聚會並沒有講道,聚會的內容,就只是循例作完各種禮儀,唱些悅耳的詩歌,至於神的啟示,人所知道的實在不多。當時的正統教會並不反對聖經的流傳;他們也教訓人民尊重聖經,指出那是神的聖書。因此這些本性熱衷宗教的俄國人,都很愛慕認識那本人人敬重的聖經的內容,所以當奇妙的福音臨到他們的時候,許多人就立刻接受了救恩的信息。

    斯拉夫民族的文學,始自聖經。這一種現象,在許多其他的民族中也屢見不鮮。在九世紀的期間內,為了要把聖經傳給俄羅斯民族,區利羅(CYRIL)發明了一套字母(CYRILLIC ALPHABET),是把部份的希臘字母,合併到古加拉各利文字內而組成,用以發出斯拉夫的語音,又藉此把新約聖經的大部份翻譯出來。他的同工麥托丟(METHODIUS),用盡苦心去推廣這套區利羅字母的應用,對抗那些主張用拉丁文的人。這種古斯拉夫語的聖經文字,由摩利維亞散播到各處去,代替了希臘文,成為大多數希臘東正教國家的教會所採用的文字。後來各種斯拉夫語系衍變成各種語文,這種古老文字就不復為人所用。但在十一世紀時,基輔(KIEV)的俄人統治者雅若斯拉夫(YAROSLAV),把聖經一部份譯成當時通用的語文。

    在十四世紀期間,一位牧養教會的弟兄和一位作教會執事的弟兄,為了鼓勵人讀經,來到皮斯哥夫 (PSK0V),後來又在諾弗哥若(NOVGOROD)舉行聚會,當地正有大批人參加展覽會。這兩位弟兄,指出正統教會的神甫,在受按立時,並未得著聖靈;他們所主持的聖禮,並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們又指出:教會是真正基督徒的團體,可以自由選立長老;信徒聚會時,亦可以自行守主餐、施浸、及傳福音。可惜在當時,俄國人雖可以讀聖經,但從來沒有按聖經的吩咐去行,因此接受這兩位弟兄的教導的人,受到了壓抑,終而解散。

    一四九九年,諾弗哥若的大主教,搜集了各種斯拉夫語的聖經譯本,並將新舊約聖經分別印行。一五八一年,整本聖經的俄文譯本,在奧斯托洛(OSTROG)面世。

    希臘東正教,並沒有像羅馬天主教那樣經歷類似的改革,可是也曾有人試圖加以革新,而作過這種嘗試的人,卻是來自其中的高層人士。路迦士(CYRIL LUCAS)(一五七二——一六三八年),出生於革哩底(CRETE),是當代的學術泰斗,學識豐富。他先後出任亞力山大的主教長(一六O二),及君士坦丁堡的主教長(一六二一)。他在阿妥斯山(MOUNTATHOS)發現了一卷五世紀的聖經手抄稿,是當時已知的最古老的希臘文聖經。他將這古抄本由亞力山大送去給英國國王查理士一世,現在仍存放于大英博物館內,稱為亞力山大抄本(CODEX ALEXANDRINUS)。當他任亞力山大主教長時,曾把希臘東正教、羅馬天主教、和基督教改革宗的信仰,與聖經的教訓作出詳細的比較,以後就決定離開教父們的教訓,接受聖經的原則作為唯一的真理根基。他發現改革宗的教導,比較希臘東正教和羅馬天主教的,都更符合聖經的原則,於是他發表了自己的“信仰宣言”,說明他在多方面同意改革宗的信仰。他說:“有人認為人傳統的理論,與聖經具同等的重要性;對於這種見地,我實在無法忍受。”他大力抨擊變體說和聖像膜拜之風。他指出:那唯一真正的聖教會,應該是包括所有相信基督的人;可是,在不同時代裏,在不同的地方,有形的教會可能會犯錯誤,但聖經是永恆正確的指導,是信徒所應回轉歸服的。因此,他鼓勵信徒恒常讀經,在他們專心查考的時候,聖靈就會使重生得救的人明白其中的真理。這樣的主張,出自這位當代宗教權威的人口中,不免引起強烈的反應,眾人議論紛紜,路迦土給捲入激烈的爭辯中。結果他曾被黜多次,但每次都給召回。回教蘇丹(SULTAN)的大臣也信任及支持他,雖然因此有助於他將職位保留,但反而有損於他的見證,因為眾人認為一位基督教的教師,競獲一位回教首腦的支持,於理實在說不過去,也不合宜。當時在伯利恒舉行的希臘東正教議會,開會商議以後,一致同意保留原有的教會規例,不贊成改革。但是,這位希臘教會的改革者所受到最利害的攻擊,反而是來自羅馬教會。他們藉著耶穌會的陰謀詭計,多方阻撓路迦士的工作。最後的一次,當蘇丹正要出發往巴格達的途中,他們趁路迦士不在場,冒認他的身份;蘇丹匆匆下令判他死刑,他就在君士坦丁堡被絞斃,屍身給拋入海中。他死後,希臘東正教議會還不斷批判他的信仰。 

   沙皇亞力山大一世,鼓勵英國聖書公會在俄國設立分會,並且授以特權。於是在帝國內的各地,遍設聖書公會。當時對帝國內所採用的各種不同語文的聖經譯本,需求甚大,尤其是俄文版本,銷量不斷增加。多人有機會讀聖經的結果,社會的道德為之一振;不少人回轉歸向神,專心跟隨主耶穌基督,但也有不少人提出反對,神聖議會(HOLY SYNOD)更成了阻壓聖經流通的首要份子。但一直到布爾什維克(BOLSHEVIK)政權成立之前,為了滿足那些渴慕神的話語的信徒的需求,聖經仍能藉著各種方式,大量供應。

    徙自德國的信徒聚會,按德文稱為“斯頓得”(STUNDEN);而當俄人信徒自己聚會查考聖經及禱告的時候,別人就稱之為“斯頓得教派”(STUNDISTS),表示不恥他們離開原來的教會。可是這些信徒從來不承認這個稱呼;他們自己彼此互稱弟兄。

    這些信徒查考聖經的結果,使他們得著異常的啟示和能力;這才知道自幼所信奉的宗教,並沒有使自己真正認識神和在基督裏的救恩,因此他們徹底離棄罪惡,以全備的信心和愛心,接納基督為救主。他們看清了國家教會和聖經的教訓兩者間的衝突,終於離開了國家教會,照著自己所領受的聖經教訓去行。

    德籍移民為信徒施洗,在起初的時候並沒有施浸;希臘教會有施浸的作法,但僅限於嬰兒。俄國的信徒為了徹底明白這方面的真理,專心查考聖經,絕不接受當時風尚的影響。當他們一看清了新約聖經的教訓是“信而受浸”以後,馬上就貫徹到底,立刻實行起來:全境所有的信徒,都照聖經的教訓去行。他們又認識到:擘餅紀念主,是主的命令,並且是僅為信徒而設;在這方面,他們也樂意照著主的吩咐去行。後來他們又開始領會宇宙性的教會,和地上眾教會的組成,明白到所有信徒作祭司的身份,知道聖靈內住在信徒裏面,並且祂是隨己意把各種恩賜分給教會,使聖徒稱義,並使福音傳給萬人。

    這些活動,人稱之為“斯頓得教派運動”,迅速廣泛的傳揚開來,一群群悔改信主的人,紛紛個別的在各地成立教會,把教會的見證到處傳揚。聖靈起初在那些外來的移民身上所作的善工,顯明只是一點點的開始,到了這個時候,善工更發展到俄國廣大的群眾中去,發出更大的果效。可是,本地信徒卻沒有移民所享有的敬拜自由,他們打從一開始,就要忍受逼迫;可是,他們那股為道迫切的熱誠仍然持續下去,不能打消。

    福音得以傳遍歐亞兩洲廣闊的地土上,主要當然是歸功於門諾派信徒的工作。但是除了他們以外,當時也有其他的信徒為主作見證。伯納肯柏爾(BOHNEKAMPER),原是巴色會(BASLE MISSON)派住高加索傳道的信徒,後來遭當地趕逐出境後,轉往阿廸沙(ODESSA)附近的德人移民區內,擔任教會的牧師。他為那些在區內工作的俄人,舉行查經聚會,而這些人就把所接受的真道,帶回去各人的家中。

    此外,交誼會(SOCIETY OF FRIENDS)的格勒力(ETIENNE DE GRELLET)、阿倫(WILLIAMALLEN)及其它信徒,往聖彼德堡(ST.PETEMRSBURG),與沙皇亞力山大一世見面交談,使他深受影響,終而同意下令把聖經譯為俄文。沙皇承認他前半輩子沒有見過聖經,到了四十歲那年才有機會接觸到。但一經翻閱,他就手不釋卷;發現聖經中提及世人的煩惱,正是他本人所經歷的。他從聖經裏得著內心的光照,發現這是唯一叫人得救的真理。他因此同意交誼會弟兄們的建議,准許聖經翻譯及印刷銷售,為俄國帶來無比的福氣。

    還有一個蘇格蘭人麥勒威爾(MELVILLE),俄人稱他為伊凡努維茲(VASSILIGIVANOVlTCH),是英國聖書公會的代理人,在高加索和俄國南部,花了六十年的時光,推廣聖經的銷售;不但使聖經流傳更廣,而且幫助購買聖經的人,把所學習的真道,應用到實際的生活上。他終生不娶,一生致力於宣揚神的道的工作,成為那些負責經銷聖經的零售商人的好榜樣,使他們樂意學效他跟隨基督。

    新約聖經流傳各地,使多人知罪悔改;教會建立起來以後,又把福音繼續傳揚出去。這一切,都是在其他傳福音的弟兄們抵達以前就已經發生了。這種例子,在多地屢見不鮮,由北西伯利亞,以至里海(CASPIAN)南岸,都有這種現象。

    同時由另一個方向,來了雅格(KASCHA JAGUB);他是從波斯來的聶斯托利派信徒,獲得美國差會(AMERICAN MISSION)的支助,來到俄國,在十九世紀下半期,在俄羅斯及西伯利亞各地傳道,差不多三十年之久。他專向窮人傳福音,大有恩賜。

    另一方面,貴族也喜聞福音。一八六六年來自英國的拉施塔爵士(LORD RADSTOCK),到了聖彼德堡,在一些貴族的家中,舉行查經聚會,聖靈的大能顯明出來。他那簡潔直率的講解,和所舉出的清楚的例子,使上流社會中不少人士因此悔改歸主,甚至皇室中亦有人受到影響。這些貴族堅持真理的教訓,就與南方的工人農民信徒的堅守真道的表現一般無異;這些社會階級地位大相懸殊的信徒,不久就如弟兄一般,彼此相交。信主的貴族們受浸以後,和其他的弟兄一起擘餅紀念主。上流社會的人士,與卑賤而且目不識丁的信徒一起聚會;他們能彼此連結,是因為在基督裏分享同一的生命。

    在這些信徒當中,有一位富有的地主,名字叫帕斯哥夫上校(COLONEL VASSILIJ ALEXANDROVITCHPASCHKOV)  。他在自己的官邸內舉行聚會,自己也到處傳福音——在會所及家中,甚至監牢和醫院內。他運用他本身所有的財富,大量分發聖經,又印發福音單張及書籍,並且周濟窮人,竭力推廣神的國度。一八八O年,他家中的聚會遭明令禁止,但他不顧一切,繼續聚會,於是神聖議會判決把他放逐離開聖彼德堡,後來更趕逐出國境,他大部份家業被充公沒收。

 

    德國浸禮信徒由德國移居俄國,後來更分佈在波蘭及其它許多的地方。他們享有信仰的自由,但政府規定他們只能在德國人當中傳福音,不能向東正教教徒工作。不久以後,受浸的俄人信徒,紛紛成立教會,並且迅速增長。這些教會與別的教會之間,明顯地有分別。浸禮會統屬他們的教會聯會,但其他教會則各自獨立,直接歸屬基督;眾教會彼此間的交通,就靠個別弟兄們的彼此相交,和傳道弟兄的探望。此外,浸禮會內多半各有委任的牧師,而在其他的信徒教會內,弟兄們自由的事奉,並在信徒中間選立長老。

    福音就是這樣藉著多種不同的途徑,傳入這遼闊廣大的地域內。俄人接受福音以後,自己成立了教會,沒有讓一些“外國差會”或外國組織摻雜在其中。從開始的時候,俄國信徒就已明白:神的道是直接傳給他們的,無須借助任何公會的組織;而使人與神和好的職份,也接著交付給他們。他們就存著一股無法壓抑的熱誠,為此盡心竭力,不管要付的代價是多大,因此福音很快就傳開了,並且在全國內繼續傳揚出去,情形大異於一些仍留在外國差會的支援及控制下的地區。俄國信徒的人數,不久便增至數百萬,教會亦數以千計。

    打從開始的時候,這些教會就受到逼迫,後來逼迫愈過愈利害,並且蔓延迅速。當時的專制政權,大力壓制個人的自由,以致人民紛紛成立秘密組織,多方設法打擊政權,他們所採取的手段甚為殘酷。這些虛無主義份子(NIHILIST)(亦稱民粹主義者,譯者按)所發動的暴亂和暗殺的行動,使統治階層大感震驚,於是他們更加緊鎮壓。沙皇亞力山大二世本人,亟欲從事改革,但他沒有認識到當前局勢的險惡。數百年來暴力壓迫所引致的人民積怨和憤怒,有如暴風雨前夕的情景。沙皇正要專心致力改革之際,於一八八一年,在聖彼德堡的街頭上,遭虛無主義的恐怖分子所暗置的炸彈炸斃。這次事件觸發了人民對極權政府的反抗暴動。繼位的沙皇和政要的顧問們,不惜全力去粉碎革命的行動,連那些不贊成“神聖俄羅斯”的理想,反對政府及教會擁有絕對權力的人,都不免遭殃。政治分離份子、國內的非俄人、尤其是猶太人及大學人士,還有許多其他的人,都受到牽連;東正教會以外的信徒,統統被殃及。

    經常利害逼迫信徒的,竟是神聖議會的會長——坡伯多諾次威(POBIEDONOSTSEF)。他把信徒判處監禁、又罰款,或放逐。神甫們更煽動群眾跟信徒為難,搗毀他們的房子家業。信徒聚會受到禁止以後,他們轉而秘密聚會,但一經查出,信徒就被逮捕懲治,因此更多的信徒,尤其是教會的長老及帶領弟兄,都給流放到西伯利亞或高加索等地,但福音反而因此得以遠揚,因為這些流放至邊區的信徒,到處為基督作見證。信徒遭逮捕後,有時會正式經法庭的審判,然後被判決;但大部份的信徒,就只憑政府的一紙命令,就被驅逐出境,無須經過審訊的程式。信徒們遭放逐時,手腳都帶著鎖鏈,腳上的鎖鏈又重又長,有時他們得用手捧起鎖鏈,雙腳纔能移動。早期流放的人,往往要徒步走好幾百哩;後期的則多半用車運載,車廂內只有一個密密釘上鉄枝的小窗,用以通風透光。如果交通工具充足,犯人的妻兒們也得隨行流放。負責押運犯人的士兵,態度粗暴兇殘,興到時就舉起皮鞭,隨意抽打犯人,其中也夾雜著其他的政治犯。途中所經的各地監獄,就成了他們駐足稍息的地方。各隊犯人先後抵步後,就集中聽候下一段路程出發的命令,有時須停候數小時,但有時要停候數月之久。監獄內擠擁不堪,人數過多的時候,晚上躺下睡覺,就只好疊臥在別人身上。牢內沒有如廁或沐浴的設備,因此所有的人身上都長出了蝨子及其它的寄生蟲,有的人身上還長出膿瘡,景況更形淒慘;食物簡直叫人不能下嚥;男女老幼,一律受到監管的人任意虐待,  他們亦無處躲避。官員中間或有比較仁慈的,但他們是當時政權施高壓手段的執行者,因此也是有心無力。流放的人到了目的地,就各人盡力設法求生存;他們一經被分送到指定地點後,就不得擅自離開該地,雖然有時他們連當地的語言也一竅不通,他們也得住下來。途中給折磨而死的人很多;判期有長有短,有終生流放的,也有指定的年期,但到了期滿,犯人正等待重獲自由的時候,官方卻會臨時再加判,延長刑期。在俄國境內的好些地方,衝突年復一年地持續下去,一面是信主的各階層人士不斷增加;他們藉著神的話,尋找到基督作救主,決心跟隨祂,並以神的話語為一切的依歸。但另一方面,這龐大的俄羅斯帝國,卻正傾其全力去阻壓,強迫基督徒放棄信仰,返回去奉行那曾捆綁他們的偶像膜拜和死的儀文。可是,這些來自帝國及東正教會的壓制力量,卻無法勝過聖徒們那百折不回的堅忍和燃燒不息的熱心。

    當這些逼迫雷厲風行之際,新約聖經仍能在各地暢銷,而且有事例顯明,有人透過與高層人士的私人關係,獲准在牢獄中探望囚犯,並分發聖經。貝特克博土(DR.BAEDEKER)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忠心地在這方面事奉主。可是,那些遵照聖經教訓去實行的人,卻遭受敵視,甚至被殺害。在給記載下來的無數事例中,有一些是可以讓人對當時的整個情況窺出一點端倪來的。在波蘭,有一個年青人,參加聚會,得聆福音,結果悔改了,離棄以往放蕩犯罪的生活。他禁不住向人傳講自己所獲得的救恩,引領了一些人回轉歸向神。後來他與其它的十三位青年信徒,給流放到西伯利亞去,其中有七個人在途中死去,其餘七個人在獄中給囚禁了三年半後獲釋;可是其中六位,因在獄中染上了肺病,先後因病身亡,最後剩下來這一位信徒,因無從與在波蘭的家人聯絡,(他已婚,妻兒均留在波蘭),又身無一文,付不出返鄉川資,只好流落西伯利亞以打鉄維生。他不斷的為基督作見證,後來並在當地成立教會,教會亦日見蓬勃。

    此外,有一位年輕的婦女,與父母同住,家境富裕,她悔改信主以後,經常向親友及鄰舍傳講基督,後來她被判終身流放西伯利亞,但獲准乘搭火車前往。當她所乘坐的列車駛經她家附近的車站時,大群親友和同情她的人擁去圍著車廂,車廂上的小窗釘上鉄枝,外面的人只能依稀瞥見她的臉孔,但她卻能清楚看見那些親友。她對他們說:“爸、媽、我的兄弟姊妹和各親友們,我愛你們,但我可能不會跟你們再見面了。我對自己所作的事,一點也不後悔;我樂意為我的主的原故受苦,因他曾為我受苦,並捨棄了一切。”列車駛出了車站,她的聲音也漸漸遠去,但人群中有一個男童,回家的時候,邊走邊哭,不久以後便決心跟隨基督。他長大以後,成為一位滿有能力的傳道人,許多人因此順服歸信基督。

    在暗斯克(OMSK)以北不遠處的鄉村中有一個農民,因服兵役而隨軍參加與日本戰爭之戰役。他從同胞手中得著一本新約聖經,在專心閱讀以後,他重生得救了,成為新人,一改以前酗酒的惡習,成為一位態度莊重誠懇,心平氣和的基督徒。他在戰後回到本鄉,鄉人都感覺到他的改變,但卻留意到他放棄了以前的宗教信仰,不再參加正統教會的義式,家中亦不復擺設神像聖畫之類的物件。他約同鄰居一起查考聖經,鄰居因此也歸信基督,生活改變,村中的神甫驚懼起來,吩咐人把這農夫的鄰居拿住,又由他父兄動手痛打他。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眾人以為他已氣絕,但他的妻子把他拖返家中,悉心調理傷處,使他不至喪命。與此同時,其他的人聽見了聖經的話,信從了基督,一有機會就聚集起來查考聖經。他們讀到初期使徒為信的人施浸的事實,於是也照著實行,在村後的小河內,給信的人施浸,由那位以前當兵的信徒施浸。他們從起頭就認識到自己這一群人就是教會,正如聖經所明說的。聖靈各種恩賜,也在他們當中彰顯出來:有長老負責帶領;有教師;有傳福音的——各按各職,彼此相助。每逢七日的頭一日,他們聚會擘餅,紀念主的死。東正教的神甫和附從的人,多方設法阻止信徒的活動;信徒的住處的門窗,破入搗毀;信徒被毆打、家畜遭擄走;信徒受盡各種的殘害,可是他們滿心忍耐,剛強壯膽,恒切禱告。後來,當村裏有一半人參加了教會,迫害也告中止。神甫只好自我解嘲,硬指這種新宗教不過是一個無知的農民的謬見,有頭腦思想的人,都不會受迷惑。有一天,村裏來了四位陌生人,他們的馬車一進村子,就被村民接下車請進家裏;眾人急不及待地發出連串的問題。不久,全村的人聚集起來,這四位客人一個接著一個,宣稱他們都是因信主耶穌基督,並靠賴神的恩惠而得救的,還說他們一心要在一切的事上,遵守神的道。這番話使村裏的弟兄們大大喜樂。當然,就算這些生客並非信主的,村民也不會不接待他們;但他們現在卻喜出望外地接待了弟兄,頓叫他們的信心更得堅固,這就使一些還遲疑不決的人士立刻承認基督是救主。這些外來的弟兄,還帶來了聖經;他們在村中逗留的那段日子,教會專心查考聖經,幾乎日夜不停的聚會。

    在俄國南部有一個工人,是個工作勤奮,滿有信心的基督徒,經常幫助當地的教會,他因此受到迫害。有一天晚上,武裝員警包圍了他的住處,然後入內殘暴地對待他和他的妻子兒女,接著將他加以逮捕帶走。

  他的妻子生下孩子後身亡,嬰兒亦告夭折,剩下其他四個兒女,最長的女兒年僅十三歲。這些孩子們只剩下一個生存的目的,就是去尋找父親,他們獲悉他已被解往高加索某地,便決心跟蹤前往,幾經艱苦,越過平原山野,沿途求乞為生,間或得著弟兄們的周濟。可是,在抵達高加索後,父親卻又遠放鉄夫烈斯(TIFLIS)。高加索的信徒接待他們,讓他們恢復精力後,又繼續前行,翻越高加索山脈南麓,抵達鉄夫烈斯;當地的弟兄們,有俄國人,有亞美尼亞人,有德國人;他們熱誠地接待這四個孩子,可是接著獲悉那位工人又已流放到更遙遠、毗連波斯的邊境韃靼人聚居的地區。這時孩子們已疲憊不堪,無法再前行;信徒們同情他們的困苦,差了兩位弟兄負責前去追尋孩子們的父親,把需用物品帶去供應,並要向他保證他的兒女必會受到妥善照料。這兩位弟兄趕到的時候,孩子們的父親剛抵步不久,可是他因身心經不起折磨,競已倒下來氣絕身亡了。

    一八九三年,神聖議會在坡伯多諾次威領導下,頒佈一條早已訂立的教令:指定所有斯頓得教派的人,必須把子女送交屬正統教會的親友撫養;如果不從命,子女們就要撥歸當地教會人士處理。神聖議會又將斯頓得教派人士的姓名,開列清單,交由交通部長在鉄路辦事處及車廠各地張貼,防止這些信徒受到雇用;凡雇用斯頓得教派信徒的人,均須繳交巨額罰款;斯頓得教派人士,也不得租賃或買賣土地;所有屬“宗派”的人士,不得自由遷徙;法律也不容許他們從事金融或商業性的活動。脫離正統教會的人,公民權將遭褫奪,他們並將遭黜放,且須在監獄感化院內接受至少一年半的感化。傳福音或寫作屬靈書籍的人,將給判八至十六個月的監禁;如果他們再犯法的話,刑期就將加至卅二至四十八個月不等;若仍再犯,就要遭放逐。凡傳異端,或協助傳播異端的,一律要流放西伯利亞、或高加索以外的地區、或其他更偏僻的地區。

    浸禮會是個有組織的團體,享有一定的信仰自由,是其他“福音派基督徒”所不能享有的。在福音派中,各處教會獨立,沒有地上組織的首長或中心,不像浸禮會那樣易於受到政府控制。他們不斷受到壓力要成立組織,委出代表,與政府交涉;這些教會,有些屈服讓步,以圖生存,但其他的都不肯屈服,理由是教會如有了組織形式,就是離開了直接倚靠主耶穌基督並只向祂負責的正途。

    鎮壓人民的措施,在俄國境內變本加厲,惹起人民公憤。俄日之戰,也不能起振奮民心的作用。戰事失敗以後,更挑起了革命分子的希望。接著各地爆發罷工及暴動;鉄路工人大罷工,使全國交通陷入癱瘓的狀態。政府所提出的一些小規模的改革,也只能引起更大的反感。在高加索地區給煽動起來的韃靼人對亞美尼亞人的襲擊,或俄人暴動群眾對猶太人發動的恐怖行動等,不但沒有壓制革命活動的擴展,反而引起各種屠殺的事件,使全國陷於混亂不安中。

    政府終於為勢所迫,無可奈何地同意進行大規模的改革,其中之一,就是一九O五年所頒佈的宗教信仰自由及宗教集會自由的法案。坡伯多諾次威退休下場。國家教會宣告:“真正的信仰,是出於神的恩典,藉著教導、謙卑、及良好的榜樣表明出來;因此教會不應動用武力,不應強迫禁制犯了錯誤的兒女。因此,正統教會並不反對取消制止人脫離正統教會的禁令。”

    信徒們獲得這種保證後,立刻就儘量享用這個新自由。各地舉行聚會的時候,都擠滿了心靈饑渴的聽道者;許多人歸信基督,承認祂的名。聚會講道之際,常會有聽道的人發出反應;許多人會跪下來,或臉伏於地;禱告的時候,有時各人會急不及待地爭先恐後,甚至幾個人同時一起大聲祈求,其中還夾著其他信徒的回應、彼此認罪之聲、或發出感贊的話。許多以前隱藏的信徒,紛紛露面。真正信主的人,實際上比起初所估計的為多。以前防礙傳道的障礙,都被除去,各處都興起了查經聚會;傳福音的火熱如常,而信徒事奉的各種屬靈恩賜,在各階層及不同職業的人身上,也更多的顯明出來。

    可是,能享信仰自由的好時光,並不長久。政府及東正教會的勢力一經恢復,立刻就撤銷了以前所作出的讓步,對信徒的迫害又告展開,教會再度落入水深火熱之中。一九一四年世界大戰爆發的時期,還有福音派教會的好些作長老的弟兄,和浸禮會的牧師,給放逐至西伯利亞及白海海岸一帶。一九一七年,國內革命爆發,沙皇政權,東正教會、和古老帝國的一切,瞬息間化為烏有,在暴風雨中,引進了新紀元。

    俄國革命初期,政府宣佈宗教自由。可是,國家在經過長期困苦動盪不安,加上戰後的蕭條,各黨派間彼此爭權奪利,局勢仍是相當的混亂:較大的城市,落入無政府的狀態,大批武裝流氓,橫行無忌,後來布爾什維克主義分子控制了大局,但新政策實施以後,反而引起大規模的暗殺、搶掠,及破壞的行動。新政府決心毀滅所有的宗教信仰;因此,本來是壓迫人的東正教會,現在反而遭受逼迫。羅馬天主教和路德宗的人士,也同遭殃,而信徒們亦在所不是。

    在俄國南部,土匪們成群結隊,有時人多得像一支軍隊,他們覬覦門諾派信徒們的家業財產,下手搶掠;信徒們只好一改常態,與其他居民聯手反抗。弟兄們所經歷的,就如初期教會所遭遇的一樣,當時雅各被刀殺了,彼得卻從監牢中被天使救出來。部分弟兄們獲得奇妙的解救,但其他一些弟兄卻要忍受各種的苦難。許多信徒都以為“大災難”經已來臨。但福音仍舊顯出大能,許多人悔改,還包括一些紅軍的士兵,這些人本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受苦的聖徒大得安慰,他們忍受了極大的難處和世人的憤怒,但仍能說:“不用可憐我們;你們倒是真值得可憐的,因為我們認識神,而你們卻一無所知。”

    當暗殺浪潮過去以後,人民開始學習適應那代替了舊有專制的另一套新的專制政權;教會又面臨新的試煉。教會信徒日益增加,有些地方的信徒偶而可以享受相當的自由,引領更多的人歸信,但他們隨時會受到壓迫,為了應付政府所發出的反基督教宣傳,傳福音的人必須要具備特殊的恩賜和能力,而他們也著實充充足足的得著這些恩賜和能力。這些沒有任何組織維繫的教會,受盡政府的威追利誘,要他們加入“蘇維埃”(SOVIET)或聯會之類,以便政府易於對付。有許多教會屈服了,但也有不少堅持保留原有的依照聖經及使徒時期樣式的方式,寧願為此而犧牲,甘受損失。

    國內人民被迫接受無神主義,在暴力苛政下,被迫承認沒有神的存在。後來德軍入侵,大肆蹂躪(一九四七年),全國起而反抗,帶來國內急劇的重大改革與發展,引致逼迫宗教的政策緩和下來,人民於是漸獲宗教信仰的自由。俄羅斯的廣闊幅員,和特有的民族性,使這些發展更具重大的意義。本來是文盲的,現在開始能閱讀;本來是農業社會,現在卻變為工業突飛猛進的社會;這些人民如果真正獲得信仰自由,就當能使全國振興。

    不正確的歷史記載,使人把那些為信徒施浸的敬虔弟兄,和十六世紀荒唐胡鬧的閔斯持派人士混為一談。因此,在一八三四年,當有十位男女信徒在漢堡決定依照聖經教訓受浸時,為了避免引起誤會和反對,他們只得選在夜間秘密進行。

    受浸者之一,名叫盎肯(JOHANN GERHARD ONCKEN)。他受浸的事、有意想不到的重要結果,因為後來他成立了浸禮教會。早期雖曾遭遇反對及攻擊,可是浸禮教會異常蓬勃興旺,不久這類教會更遍佈德國境內及鄰近的地區,甚至遠及歐洲東南部及俄羅斯的廣大領域內,人數達數十萬。

    盎肯生於一八OO年,終於一八八四年,生存年代幾乎包括整個十九世紀。他生於賓廷克(BENTINCK)家族所統治的瓦若(VAREL)公爵領地。這家族的一支,曾跟隨俄冉遮威廉渡過英倫海峽,在英國成了望族。盎肯的父親因曾參加反抗拿破崙的愛國運動,被迫逃往英國,後來就在當地去世,始終沒有見過在他逃亡海外後不久在故鄉出生的兒子盎肯。

    當時瓦若的路德宗教會,深受唯理主義所影響。這個少年人盎肯,在路德宗教會內長大,沒有機會認識救恩,一直到他十四歲的那一年,有一個在瓦若作生意的蘇格蘭商人,很喜歡這個少年人,有一天問他有沒有聖經,他回答說:“沒有!但我已經接受了堅信禮。”那位蘇格蘭商人贈給他一本聖經,還把他一同帶回去蘇格蘭。在蘇格蘭的長老會教會內,他第一次有機會清楚聽見福音,深受感動。後來他在倫敦,住在一位虔誠的弟兄家中,參加家裏的聚會,又參加那家人所屬的公理會聚會,使他深受影響。後來有一次在循道宗教會聽道,清楚得救,心中有了極大的喜樂,馬上就開始為基督作見證,帶領人歸向救主。

    一八二三年,設於倫敦專向歐洲大陸傳福音的“大陸差會”(THE CONTINENTAL SOCIETY),差遣盎肯往德國傳道,他於是又回到漢堡。他大有傳道的恩賜,吸引了不少的聽眾,當福音的信息釋放出來的時候,聽眾紛紛悔改。當地的人群起攻擊反對這個“英國宗教”,使他遭受罰款和監禁的處分,但他再接再勵,繼續傳道,還開設了主日學,他喜歡分發聖經,於一八二八年,受委為愛丁堡聖經公會的代理人。他擔任這個職務五十年之久,負責印行及分發的聖經,達二百萬本。

    他自己專心查考聖經的結果,漸漸清楚新約聖經中所教導的為信徒受浸的教訓。他想到自己所帶領歸主的人,和自己所經常接觸的朋友,他就開始起意要將他們召聚起來,照著新約聖經的原則,成立教會,打算只許受浸的信徒參加。雖然當時有好幾位弟兄,在一起查考聖經以後,已決心受浸,但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弟兄施浸。其中有人提議先自行聚會,守主餐紀念主,以後再去解決受浸的問題,但盎肯擔心第一步若走得不對,以後的發展就會受到影響,所以不肯同意這樣行。過了五年,他們認識了一位元美國浸會信徒西爾斯教授(PROFESSOR SEARS),由他施浸。翌日,受浸的信徒就正式成立教會,選立盎肯為牧師,由西爾斯教授給他按手。

    漢堡的地方政府,不久便作出反應,表示不歡迎這個新“教派”。盎肯和其他弟兄們遭受罰款及監禁。囚禁他們的幾處監牢中,其中有一處是夾在兩條河道中間,兩邊圍牆為河水所淹,牢內汙臭不堪。

    不久,有些滿有纔能的同工,加進來與盎肯一起事奉:其中有科那(JULIUS KOBNER)  ,是居住丹麥的一位猶太拉比的兒子,寫詩歌兼傳道;還有列曼(GOTTFRIED WILHEIM LEHMANN),是盎肯在柏林施浸的六位弟兄之一;這六位弟兄在柏林成立了第一個浸禮會。福音工作蔓延得很迅速,但逼迫也不斷的增加,主要是由地方當局予以罰款或監禁,有時也有人用暴力襲擊他們。但信徒漸漸贏得當局的信任,逼迫因之漸減。一八五六年,漢堡教會獲得信仰自由的權利。一八六六年,當局宣佈對所有宗教派別一視同仁。

    盎肯和科那開始設辦短期查經班,訓練青年信徒負起牧養新成立的教會的責任,這就是日後的漢堡浸會學院的前身。學院設四年制的牧師訓練課程。這種性質的運動,後來傳到別的國家,開始了一年一度的代表大會,並成立“負責弟兄”的小組會,負責各種事務的處理。接著美國方面來了大量的經濟援助,盎肯還成了“美國浸禮派差會”(AMERICAN BAPTIST MISSIONARY S0CIETY)的傳教士,得以周遊遠方各地傳道,爭取各地教會支持學院和其他的工作;同時,各國的信徒亦學習分擔一切的需要。

    當俄國境內的德國移民中成立德人浸禮教會時,他們與原來當地實行受浸的俄國信徒發生了接觸,結果好些俄國信徒被吸收參加了德人浸禮教會,因此俄國眾教會分為兩大陣營:原來的俄國信徒教會保持個別獨立,而浸禮教會則組成聯會,與德國及美國的浸禮會成立組織上的關係。浸禮派主張每個教會由牧師管理,主持浸禮和主餐;但那些古老的俄國信徒的教會,設有長老,強調信徒都有祭司的職份,可以自由事奉。各地不同的聚會,都受這些不同意見所影響。當地政府贊成各教會都採取浸禮會的組織制度,因為必要時,政府易於與當地教會牧師交涉,也易於應付有中心組織的團體;但弟兄們堅持獨立聚會的原則,這樣可以不容易受外來的壓力所影響。因此之故,政府對他們所稱的“福音派基督徒”,不斷施以壓力,迫使他們組織起來,成立一個中心委員會,和選出會長。

    此外,對於美國浸禮會所予的大量經濟支助,是否應該接受的這個問題,也有不同的看法。俄國浸禮會信徒顯然因這些經濟支援而大得補益,於是有人提議,把經濟支援的範圍擴大,使其他並不稱為浸禮派的弟兄們聚會也包括在內。這個慷慨的提議還說明,如果弟兄們接受了經濟援助,他們也無須改換名稱,亦無須變更教會的管理制度;他們只須加入浸禮會世界聯會就行。有一部份弟兄們贊成接受這項提議,藉此可得著不少補益;但大部份弟兄們表示拒絕,他們感謝那些提議的人的愛心並慷慨,但認為如果接受支助,不免會叫他們背起對聯會的一份責任,而且會使他們的處境起變化,至終會影響他們要走的道路和方向,甚至可能他們不再完全專一的倚靠神,而且會使那些誹謗他們是代表外國宗教勢力的人更有藉口。他們深信聖經的原則,無論何時何地都適用;在貧困的俄國和在富裕的美國,都是一樣。

    途經歐洲中部和南部的人,對他們沿途所見的許多小村落,不免會產生深刻的印象,並且可能懷疑在這些外觀簡陋的民居內,究竟正進行些甚麼勾當,事實上,這些居民雖然與附近城市較優美的環境有天壤之別,其中卻正進行各種屬靈的活動,而且在這裏居住的居民,正因為有人願意全身全心順服神的話而受到真正的影響。

    在匈牙利、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等地,有許多聚會,其中信徒自稱“拿撒勒教派”(NAZARENES)。他們平靜地生活,與人無尤,與世無爭;如果不是因他們拒服兵役、拒配武器而與政府時常發生衝突,根本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們提到自己的時候,這樣說過:“使徒們傳講悔改與信心之道,於是信的人加添,成為神的子民。……與他們同一信仰的弟兄,在曆世歷代中都曾出現,各地都有。……今天,世上也有屬神自己的子民,故居各地,安靜生活,離世獨處,遠離政治的糾纏,也遠離世人的享樂和追求。……雖然他們來自不同的種族、不同本源,操不同的語言,也沒有任何經濟上、政治上、或其他性質的聯繫,但因為屬靈的大能與屬神的大愛的連結,他們彼此緊密地聯絡在一起。……他們因聖靈的重生,而成為神自己的子民,……他們是許配給他們的救贖主耶穌基督的,他們也樂意全心全身拿奉祂,因祂曾用自己的血,從世人中把他們買贖過來;……他們一生的指導,全是根據祂的教訓。”

    他們又說:“基督教訓的那光輝的榮耀,曾一度漸漸暗淡。……然後在一八二八年,神在瑞士興起了一位真正忠心的見證人,就是弗若列池(S.H.FROHLICH);他因得了重生,得以進入那‘在基督裏的新造’。……是他藉著福音的真光,把光再燃亮起來;為此,在一八三O年,他被革除牧師的職位。他開始傳講那純淨的福音,並把信的人召聚起來,成立教會。他在瑞士傳福音,一直到史塔司堡,在該市去世,時為一八五七年,他實在是主的一位忠心的僕人。……猶太人稱使徒保羅‘是拿撒勒教黨裏的一個頭目’,……在奧大利,‘在基督裏的信徒’給稱為‘拿撒勒教派’,在匈牙利和巴爾幹半島亦然,直到今天。”

    弗若列池(SAMUEL HEINRICH FROHLICH)生於一八O三年,在蘇黎世及巴色攻讀神學,本是一位唯理主義者。他因著不信,極力的抵擋摩利維亞的弟兄們,也反對查考希臘文新約聖經,實際上是反對一切針對屬靈復興的活動。但在年二十二歲時,他醒悟過來,深感自己不配作傳道人。他決志向神忠心,克勝罪惡,但是卻屢次失敗,景況是十分的可憐;他在樹林中,在山丘上,切切的禱告,向神呼求,但沒有用處,直到有一天,他轉向主耶穌基督,心靈裏便得著了平安,他在父親的家中,勤奮溫習,以備應付考試,但他那強調福音的信仰,不為主考官所欣賞,因此遲遲不給他按立,直到一八二七年,才正式授他牧師的職位。他在幾個不同的教區中服務,時間都不長,但他幫助信徒讀經,使大家在靈裏面得著更大的釋放。他被派往路維爾(LEUTWEIL)一個不信神的會堂內工作,他放膽傳講釘十字架的基督,帶進信徒的復興,卻招致當地教會人士的反對,迫令他在講道前,將講章交由教會長老們及其它神職人員過目,他們就肆意把其中凡提及人“死在過犯罪惡中”,或“因信得以在耶穌基督裏稱義”的這些字眼,全部刪除。這些話曾叫不少背負罪擔的人得釋放,並且得永生,可是在今世聰明之子的眼中,卻給視為愚昧,為絆腳石。在教導初信的人的時侯,他得著了新約聖經有關受浸的亮光。他不顧一切的逼迫和反對,繼續忠心作工,有兩年之久;一八三O年,教會人士獲得政府的支持,廢掉一切舊有的屬靈書籍,改用一些高舉唯理主義的出版物。弗若列池不肯採用這些新書,又因他平日不肯妥協的表現,當局便判以觸犯法律的罪名,革除他所擔任的牧師職務。

    有兩位來自匈牙利的工匠,在旅途中由布達佩斯(BUDAPEST)來到蘇黎世,有機會聽到弗若列池的講道,因而悔改相信,而且受浸,其中一位名叫鄧克爾(JOHANN DENKEL),他回到布達佩斯以後,殷勤的向他同行業的人宣揚福音。歸信的人中,有亨赫西(LUDWIG HENCSEY),後來成為一位十分活躍的福音同工,成立了不少“拿撒勒教派”的教會。他引領了一位貴族柯瓦斯(JOSEF KOVACS)歸信基督,這位貴族後來以拉丁文和弗若列池有書信上的來往。在布達佩斯,一位寡婦騰出了她房子內的一個房間,作聚會之用。亨赫西寫書詳述信仰的原則,信徒們將這些書翻印以後,分發出去,引領了不少人歸信(一八四O——一年)。後來有一批信徒由布達佩斯出發到各地傳揚真道,信徒在各地建立起聚會,遠達土耳其邊境一帶。同時在美洲,也有不少教會成立。

    拿撒勒教派信徒所到的各處,都能表現出他們是服從守法的人,但他們卻堅決拒絕服兵役,也不肯起誓。他們雖然表示肯充當任何非戰鬥性的任務,但軍事當局並不予以諒解同情。又因他們人數眾多,使政府方面更加緊設法摧毀他們的反抗勢力,好爭取他們,因此不惜運用嚴厲對策,以致大批信徒被下在監牢,不少人就此遠離親友,在牢中淒慘痛苦的景況下,渡過大半生。他們一批接著一批地給解到法庭上受審,被處以長期的徒刑——刑期很少定十年以下的,他們卻表現出無比的堅忍及順服,贏得了不少未信的人的欽佩。殉道的事件繼續不斷地出現,信徒們除了受到監禁以外,還備受了不少殘酷的折磨和淩辱。有些信徒在快要服滿刑期時,忽然獲得特赦,提早出獄,並得以恢復所有的公民權利,可是政府立刻徵調他們入伍服役,當他們又再度麥示抗拒時,政府便又再判刑,刑期和先前一樣,但以前服刑的年日一律作廢,重新開始服刑。

    弗若列池因著他自己本身的經歷,大力的痛斥當時那些大教會——天主教的和抗羅宗的徒有形式的宗教,而拿撒勒教派信徒,在抨擊一切他們認為與新約聖經教訓相違的主張上,也總是不遺餘力;他們曾稱其中一個路德派教會為“一窩強盜”;他們也大部份深信在自己的教會之外,人根本無法能得著救恩。弗若列池的教導,往往流露出這類極端的論調。

    他寫書論到“敬虔的奧秘和不法的隱意”(提前3:16;帖後2:7),指出世人現今所受的痛苦,並不是因為亞當犯罪的結果,因為這些罪惡和過犯,已因基督受死而除掉了;世人受苦,是因不信基督,撒但就趁機把世人引入第二次的受欺和第二次的墮落,方法就是利用那些所謂基督教會的愚昧;他們以為藉著嬰兒受洗和其他的宗教儀式,就理所當然地入教,卻不認識到自己必須從罪惡和拜偶像的邪惡中悔改回轉,並因信脫離撒但的權勢;那些徒有外表的宗教儀式和虔誠,並不帶著屬靈的能力,那正是撒但第二次蒙蔽欺騙人的手法,給世人帶來第二次的滅亡。只有那些蒙神呼召,並因完全成聖而使他們的蒙召得以堅定的人,纔能脫離撒但的權勢。

    這些弟兄們故居在多瑙河(DANUBE)中部廣闊的山谷和平原地帶,並深入巴爾幹半島;他們那種嚴肅及安靜勤勞的生活表現,使他們明顯地在世人中分別出來。長期的受逼迫叫他們的心志更見堅強,無可摧毀;另一方面,他們雖然經歷一連串的逼迫和壓制,受到了極嚴厲苛刻的對待,但卻一直持守著堅忍包容的態度,不以惡報惡。他們的敬拜和教會生活,純樸而合乎聖經的原則,對居住在他們四周的人作出了有力的見證。―― 博饒本《走天路的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