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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瓦勒度派和亞勒比根斯派

 

    一一OO——一二三O  O——一七OO  一一六O——一三一八年  一一OO——一五OO

    彼得波路(PIERRE DE BRUE YS)——執事亨裏(SENRI THE DEACON)——拒絕宗派含意的名稱——亞勒比根斯(ALBIGENES)——來自巴爾幹半島的弟兄——“完全人”——進佔普魯旺斯——宗教法庭成立——瓦勒度派(WALDNESES)——量尼派(LEONISTS)——名稱——谷地的傳統信仰——彼得瓦度(PETER WALDO)——“里昂(LYONS)的貧民”——傳教活動日增——亞西西的法蘭西斯(FRANCES OF ASSISI)——修道士制度——教會擴展——弟兄們的信仰與實踐——瓦勒度派谷地被襲——

    在波士尼亞和巴爾幹半島的一些弟兄們,取道義大利,遷移到法蘭西南部,所到各處,都遇見和他們同一信仰的人。他們的教導立刻受到歡迎。羅馬天主教的教士稱他們為保加利亞派、或迦達爾派、或柏太倫派、或其他名稱的教派,還沿用在小亞細亞和巴爾幹半島國家幾百年來的習慣,硬指他們是屬摩尼教派。

    除了上述的團體外,在羅馬教會內自成小圈的一些信徒們也自己聚會起來,這些現象都是一些屬靈運動的結果;一些名義上是天主教徒的信徒,離開了他們習慣上所熟識的宗教禮儀,轉去追隨其他向他們講解神的話的傳道人。這些傳道人,比較著名的有彼得波路(PIERRE DE BRUEYS),他滿有才幹,勤奮不懈、不顧危險,用了二十年的時間,走遍多芬尼(DAUPHINEY)、普魯旺斯、蘭各鐸(LANGUEDC)、和格司恭尼(GASCONY)等地傳道,勸導眾人離開從小承受下來的迷信,返回聖經真理。後來他在聖基利斯(STGILLES)被焚殉道而死(一  一二六年)。他根據聖經,指出人必須等到長成,能自由運用理智時纔能受浸;又指出興建教堂並無濟於事,因為神接納所有出於真心誠意的敬拜,與環境無關;又力指不應跪拜十字架,因為十字架是令我們的主受苦的刑具,所以我們應該對它極度厭惡纔是;又說明餅和酒不能變成基督的身體和血,這些都不過是他的死的表記之物;他還指出人的祈禱和善行,並不能令死人得好處。

    在克呂尼地方,一位擔任執事的僧侶亨裏(HENRI),追隨波路左右。他儀表不凡,聲音洪亮,口才出眾,在傳教時大力抨擊當時的邪風惡俗。他講解聖經,說服力甚強,滿腔熱誠,專心事主,因此吸引不少人悔改歸信,其中不乏惡名昭彰的罪人。他們悔改歸信以後,整個生命全然改變。反對他的神甫們,攝於他講道的能力,又因為信服他的人很多,不是大為驚恐。亨裏並未因與他情同手足的同工波路被害而畏縮,繼續為主作見證。當時天主教會指派克雷華修道院院長伯爾拿出面與亨裏對抗。伯爾拿當時在歐洲,德高望重,只有他才有希望能駁倒亨裏。伯爾拿發現教會極其荒涼,大批信徒背離教士,後來雖然亨裏被迫暫時遠走他方,避開他強大的對手,但伯爾拿的雄辯與努力,亦僅能對當時人心背向的趨勢,起一點暫時阻遏作用。這個趨勢亦非由於任何一個人所引起,而是所有信徒都受到影響的一種屬靈趨向。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亨裏倖免被捕,繼續以無畏的精神作工,但至終落在教士們手中,被下在牢內。一一四七年在獄中去世,是病逝還是被處死,都不得而知。

    當時的人,長期以來習慣給這些要回轉到聖經的原則的信徒加上各種名稱,就如甚麼彼得波路派(PET ROBRUSSIANS)\或亨裏派(HENRICIANS)等。其實這些名稱,從來沒有給這些人所承認。克雷華的伯爾拿對此甚感不滿,認為他們應該接受以他們教派的創立人姓名為號的名稱。他說:“如果你問誰是他們那教派的創立人,他們都說不出是誰。其實哪一門異端是沒有自己的創始者的呢?摩尼是摩尼教的皇子與導師;沙彼理派(SABELLIANS)是沙彼理創立的;亞流主義的提倡者是亞流;猶努密派(EUNOMIANS)是猶努密創設的;聶斯托利派亦當然是聶斯托利開始的。照樣,這一類的教派,都各有它們的鼻祖;教派的根源和名稱,都是來自教派的鼻祖,但對於這些異端份子,(指隨從亨裏的信徒,譯者按。)你們能稱他們是甚麼呢?委實提不出甚麼合宜的名稱。事實上,他們的主張,並非得自任何某一個人,也非經由某人來推動。……”結果伯爾拿所得的結論是:他們的主張,是出於鬼魔。

    直到十二世紀中葉,教會大會在亞勒比(ALBI)附近的倫拔斯(LOMBERS)舉行之前,還沒有人聽過亞勒比根斯這名號。當時在大會接受審訊的人所承認的信仰,事實上與一般羅馬天主教徒所奉行的無異,但因為他們決志不肯為他們所供認的發誓,結果就被定罪。他們所承認的信仰,亦包括了奉行嬰兒受洗,可見受當時宗教運動影響的信徒,在與天主教信仰的分歧上,亦有程度上不同的差別。當時的宗教情況相當混亂,各式各樣的思潮不斷地產生,結果引發出來的,有真理,也有謬誤。有一些受盤問後被定罪的人,似乎是神秘主義者;又有一些雖然被控是摩尼教徒,但事實上和那教派全無關係。只是與一些奉行摩尼教的混在一起,無法辨別。

    這些弟兄們,人多稱他們為“善人”,並且都承認他們的生活行為,確實足為眾人的模範,尤其是他們簡樸虔敬的生活,與當時教士們的放縱萎靡的行徑,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一六七年,在陀流(TOULOUSE)附近聖卡勒門(STFELIX DE CARAMAN)  ,舉行了一次這些教會的傳道人會議,由來自君士坦丁堡一位長者主領聚會。他帶來了有關他本地教會大有進展的好消息,並提及在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和德爾馬殊亞等地的教會,亦相當興旺。在一二O一年,另外由亞爾巴尼亞來了一位探訪的長者,給法蘭西南部的聚會帶來了廣泛的復興。

    在這些弟兄們當中,有一部份是專心周遊四方傳道;他們統稱為“完全人”,是套用主在馬太福音十九章廿一節所說的:“你若願意作完全人,可以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就必有財寶在天上,你還要來跟從我。”他們身上不帶分文,四海為家,切切實實遵照主的吩咐去行。但他們亦領會到,不是每個人都蒙召走這樣的道路,其他大部分的信徒,雖然他們都承認自己和自己所有的,全都屬乎基督,但他們各人仍留在家中,繼續盡自己的本份去幹活。

    在法蘭西南部的蘭各鐸和普羅旺斯,文化發達,遠比其他國家先進。那地區的人,從來就反對羅馬天主教僭奪權柄,亦從來對羅馬教會的命令,置之不理。當時自行在天主教會外成立聚會的信徒相當多,而且人數日益增加,人稱他們為亞勒比根斯派。這名稱來自這些信徒聚居的亞勒比,但他們自己卻從來沒有採用過這個名稱,而且過了許多年以後,別人才採用這名稱來稱呼他們。他們與鄰近各國的弟兄們來往很密切——這些弟兄們,或稱瓦勒度派教徒,或稱里昂的貧民(POOR MEN OF LYONS),或稱波各米勒派信徒,或其他名稱的信徒——。當時教皇英諾森三世,指令統治普羅旺斯的陀流伯爵雷門六世(RAYMOND VI),和法蘭西南部其他統治階級和高級教士,要掃滅境內所有的異端份子。這命令如果執行起來,就等於是毀壞全國的人民,因此雷門故意拖延,敷衍著去應付。但不久他和教皇發生了齟齬,教皇于一二O九年宣佈派遣十字軍征伐,依照以往十字軍冒死東征要從回教撒拉遜人手中奪回巴勒斯坦聖地時的規矩,所有參加這一場不費吹灰之力便一舉攻克法蘭西南部的戰役的十字軍,人人都可獲賜各種特別恩惠,如免罪等。這些恩惠,加上擄掠戰利品的指望,吸引了成千上萬的人應徵。十字軍就在西勉蒙德服(SIM0N DE MONTFORT)的率領和高級教士監管下出征;蒙德服是個大有纔能的軍事領袖,富野心,性殘酷,他帶領十字軍克服了這一片風景秀麗、農事發達的地土後,大肆蹂躪達二十年之久,結果人民歷盡殘害,滿地瘡痍。當軍隊招    降比雪爾(BEZIERS)的居民時,聲言如果拒降,城中將片瓦不留,但其中的天主教徒和拒奉天主教為國教的信徒,一齊聯合起來對抗,結果城陷後,藏伏城中數以千計的居民,無一倖免。又當十字軍攻陷另一城市綿奈輔(LAMINERVE)以後,發現其中有一百四十名信徒,男女分別集中在兩幢房子內禱告,靜候他們的噩運。蒙德服吩咐人堆起一大堆木頭,命令信徒改依天主教,否則就要推上木堆上;信徒們都回答說:他們不會接受任何教皇或主教的命令,只順從基督和他的話語,結果人將木堆燃起火來,信徒們一點不遲疑地堅定的走進火焰中去。

    在一二一O年,宗教法庭,(或稱異端裁判所,譯者按),就在這地點附近,鄰近拿邦(NARBONNE)的地方成立,由多明俄會的創立人多明湼克(DOMINIC)監督。後來天主教大會在一二二九年於陀流舉行時,宣佈宗教法庭成為永久性的組織。當時又通過了提案,只准平信徒讀拉丁文寫成的詩篇,不能翻閱聖經其他的部份;又決議不準將聖經譯為其他文字。宗教法庭的使命,可以說是完成了十字軍所未能完成的任務。後來弟兄們紛紛逃往巴爾幹半島,亦有不少四散到鄰近的地區。普羅旺斯經此浩劫後,文化蕩然無存,而這些南部自立的省份,不久亦合併歸大法國的版圖內。

    在皮特芒(PIEDM0NT)的阿爾卑斯山穀一帶,幾百年來都有自稱弟兄們的信徒在此聚會。後人稱他們為瓦勒度派信徒(WALDENESES,或作VAUDOIS),但他們卻不承認這些稱號。他們的根源,可追溯到使徒時代。他們就如那些所謂“迦達爾”信徒、或“保羅派”信徒,或其他名稱的信徒一樣,絕對不是甚麼“改革宗”,因為他們無需改革,並非如羅馬、希臘、或其他地方教會那樣,腐化墮落,離開了新約教會的樣式;他們自始至終,都或多或少保存了使徒時期教會的內容。自君士坦丁時期相沿下來,那些專心傳講福音,建立教會的信徒,一直沒有中斷過,也沒有受當時的教會與政治聯結的關係所影響。就是這個原因,在托勒斯山脈和亞爾卑斯山谷一帶,得以存留為數不少的基督徒;他們熟諳聖經,而且沒有沾染當時得勢又自命為教會的天主教會拜偶像及其它的歪風惡俗。

    在亞爾卑斯山谷地的信徒,在群山環抱中離世獨居,全未受羅馬天主教會的發展所影響,深信聖經是他們當時的信仰與教會秩序的準繩,也堅信聖經的權柄並未受時移世易的影響而減弱。他們所有的思想和行為,可說都是基於他們堅守原來的基督教會所該有的純正的決心。他們對羅馬天主教會的態度,比較上是相當寬容,可見他們並非屬於“改革宗”,因為一般改革者為了要表明自己立場的正確,不免會把改革的物件儘量醜化,揭發對方醜惡的一面,但從這些信徒對退出羅馬教會的人的態度,和日後他們與改革宗信徒的交往所見,證明他們絕不諱言那迫害他們的教會的長處。

    死於一二五九年的宗教法庭裁判官雷尼裏亞(REINERIUS)曾經這樣說過:“據統計所示,古時異端教派,多至七十種,其中除了摩尼教派、亞流主義、倫卡利教派(RUNCARIANS)和影響德國至大的量尼派之外,其他教派均已全部消滅,感謝神恩。在這一切教派中,包括現存的和以前出現過的,對教會遺害最深的,莫過於量尼派,原因有三:㈠量尼派歷史由來已久,有人說是在西利維斯特任教皇時期就已存在,亦有人說他們源出於使徒時代;㈡量尼派教徒分佈較廣,幾乎各地都有他們的聚會;㈢其他教派恣意褻瀆神,不免叫聽道的人反感恐慌;但量尼派的教徒,外表敬虔,在人面前生活正直,篤信教義,敬畏神,只不過他們譭謗羅馬教會和天主教的神甫,這一點缺德是許多信徒都樂意指證的。”後來有一位名叫皮裏道夫(PILICHDORF)的作者,他本身也是反對這些信徒的,他說這些自稱由西利維斯特教皇時代就開始存在的教徒,正是瓦勒度派信徒。

    有人說:突倫主教革老丟,是皮特芒山區瓦勒度教派的創始人。他與這些信徒在信仰上,有不少相似之處,相信他們一定曾經彼此扶持,彼此激勵。但稱為瓦勒度派的信徒,歷史更為悠久。突倫的聖樂署 (STROCH)修道院副院長馬可奧呂利樂倫高(MARCO AURELIO RORENCO),在一六三O年受委編寫瓦勒度教派的歷史和主張。他說:瓦勒度教派的淵源,古老得沒有人能說出他們始於何時。總之在第九及第十世紀時,他們已不算是新興的教派;而且在第九世紀時,當時的人還認為他們不過是鼓吹和推動前人的一些學說;樂倫高還說:突倫主教革老丟可算是這些鼓吹推動者之一,因為他也反對崇拜十字架,反對敬拜聖人,也極力主張破除偶像。革老丟在他所著的加拉太書注釋中,明言因信稱義的真理,並且指證當時教會離開這真理所犯的錯誤。

    居住谷地的弟兄們,從來就沒有忘本,也深知自己這教派存在的由來而久。後來在十四世紀以後屢遭外人侵犯而須與強敵談和時,他們亦經常強調這一點。當時和他們有過長時期交涉、統治賽華(SAVOY)的皇侯們,也證明他們從來可以坦言自己所持的純一信仰,自父傳子,沒有任何摻雜,而且直追遠古時代,甚至可以追溯到使徒時期。一五四四年,這些信徒對法國的法蘭斯一世說過下面的話:“我們所奉行的信仰,並非如敵擋的人所誣告我們的所謂現代宗教,也非近年新興的學說,而是我們的父執、長者、以至更遠古的先人們所信奉的,也是諸聖者、諸殉道者、和眾使徒所信的。”當他們在十六世紀與改革宗發生接觸時,他們這樣說:“先祖常向我們細述自使徒時代以來的歷史,但我們仍同意你們的主張;事實上,我們從使徒時代開始,就一直持守這信仰。”後來瓦勒度派信徒在一六八九年重返谷地時,他們的領袖亨利亞諾(HENRI ARNOLD)指著他們說:“他們的信仰純樸自然;他們的名聲叫人起敬。這些特性,連敵對他們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宗教裁判官雷尼裏亞,在向教皇提出研究這教派信仰的報告中,說:“他們實在是源出於無法追憶的遠古時代。”亞諾還補充說:“這群可憐的信徒,在皮特芒山谷一帶,已存在了四百多年;要證明這一點事實,並非難事。當時,那些著名的人物如路德(LUHER)、加爾文(CALVIN)等,均未出現,改革宗亦未萌芽。他們的教會亦從未經過任何的改革,因此他們得稱為‘福音派’。瓦勒度派信徒,事實上是從義大利來的信徒的後人,他們在義大利接受了聖保羅所傳的,就離鄉別井,遠走他方,就如啟示錄中所記載的婦人。他們來到這一帶山地,把福音由父傳子、子又傳孫地一代一代的相傳下來。所傳的福音純正真僕,就如當日保羅所傳的一般。”

    里昂的彼得華度,原是個事業成功的商人和銀行家,但有一次在宴客時,目睹一位客人猝然去世,驀地醒悟自己對救恩的需要。後來他研讀聖經,愈讀愈感興趣,終於在一一六O年,雇文士把聖經部份翻成羅馬方言。他讀到聖亞勒克修的生平,其中記載他變賣所有家產,然後往聖地朝聖的事蹟,深受感動;後來有一位研究聖經的學者,給他指出主在馬太福音十九章廿一節所說的話:“你若願意作完全人,可以變賣你所有的,分給窮人,就必有財寶在天上,你還要來跟從我。”於是在一一七三年,他把產業給了妻子,把其餘的全部變賣,分給窮人,接著花了一段日子專心研讀聖經,然後出外傳道(一一八O年), 並依照主的話去作:“主差遣他們兩個兩個的,在他面前往自己所要到的各城各地方去,就對他們說:‘要收的莊稼多,作工的人少,所以你們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出去收他的莊稼,你們去罷,我差你們出去,如同羊羔進人狼群,不要帶錢囊,不要帶口袋,不要帶鞋,在路上也不要問人的安。’”後來其他信徒陸續參加,與他作伴,周遊四方傳道,這些信徒就是人所稱“里昂的貧民”。一一七九年,他們向由教皇亞曆大三世主持的勒特蘭(LATERAN)會議請求承認,但受到奚落和拒絕,而且還遭皇上敕令予以驅逐出教(一一八四年)。他們分散到附近的國家,繼續傳道,效果甚宏,而“里昂的貧民”這個稱呼,也就成了給這些跟隨基督並堅守祂的教導的信徒許多稱號中的一個。  

    又有另外一位裁判官,奧斯堡的大衛(DAVID OF AUGSBURG)說:“這些里昂的貧民和他們的同類愈艱險,就愈能裝出敬虔的外貌。……從外表看來,他們的生活表現得謙卑莊重,但內心卻充滿驕傲。”他又說:他們自以為多有敬虔,卻不知道“我們當中的敬虔人,比他們的更多、更好,也不像他們那樣僅有敬虔的外貌;在這些異端份子身上,所有都是給假冒為善遮掩起來的惡毒。”有一本編年史中還提到,早在—一七七年,“彼得華度由里昂來到法蘭西,在法蘭克幅和諾倫堡 (NUREMBURG)開始傳道,但在努仁堡所舉行的宗教會議,很早就獲得教廷的警告,並受命要捉拿他們,燒死他們,因此這些信徒就轉去波希米亞隱藏起來。”彼得華度和瓦勒度教徒往來密切,因此人稱他為這教派的創始人;但亦有其他人稱他們為華倫斯教徒(VALLENSES),是以他們所聚居的亞爾卑斯山谷地為名。不錯,華度在他們中間,備受敬重,但他不可能是創設教派的人,因為他們的信仰和行為,都是以聖經為依歸,而且是跟隨更早時期奉行聖經的人的腳蹤。外人以他們中間的名人的名字來稱呼他們,不外又是仿效敵對他們的人的手法,又不肯承認他們是自稱“基督徒”或“弟兄”。彼得華度往各處傳道,至終來到波希米亞,勞苦作工多年,播下佳美的種子,結出來的果子,就是日後的胡司(HUSS)和以後時期所收穫的屬靈莊稼。華度在波希米亞死於一二一七年,追隨他的人,成了瓦勒度派信徒傳道活動的非常動力。以前這些信徒一直隱居在這些偏僻的谷地,不問世事,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就紛紛前往各地傳道。

    在羅馬天主教教會內,有不少人的心靈,因著教會愛世界的歪風,深感痛苦,極力想尋求靈性的復興。但他們又不願意脫離天主教的體系,也不想加入當時教外其他尋求遵守聖經吩咐的信徒聚會。一二O九年,教皇英諾森三世派遣十字軍征伐法蘭西南部,同年冬天,廿五歲的亞西西的法蘭西斯,在一次早晨彌撒中,聽見主在馬太福音第十章打發十二個門徒出外傳道時對他們所說的話,恍然領悟這正是他所渴望得著的更新,感覺他必須撇下一切,謙卑接受主差遣去傳道。方濟各會就是如此誕生了,不久即傳遍世界。法蘭西斯傳道感人,他的真摯、忠誠、和喜樂的天性,吸引了大批人來聽道。一二一O年,他由一小群跟隨者陪同下,往羅馬請求教皇准許他們傳教。教皇勉強在口頭上批准了。後來志願加入的人日多,其中有人又想同時維持自己的工作及事業,結果第三級教士(THIRDORDER)應運而生,(亦叫TERTIARIES)。這些會員,一面從事俗務,一面恪守教規,作為生活準則。這些準則,都是根據主耶穌吩咐使徒的教訓。他們決志將訛詐人的東西退回;與仇敵和好;與世人無爭;專心以祈禱和行善為事;勵行禁食和徹夜禱告;向教會作十一奉獻;不發誓;不隨身帶武器;不說粗言穢語;紀念先人。法蘭西斯靈裏迫切尋求外教人和回教徒悔改歸信,也巴不得他本國義大利人早日信主;有兩次為了要向巴勒斯坦和摩洛哥的異教徒傳道而幾乎喪命。一二一九年,方濟各會舉行第二次大會時,派出許多教士往各國去,由德國以迄北非,甚至以後還到英國去。當時有五個教士奉差遣到摩洛哥,結果殉道。方濟各會組織日益膨大,法蘭西斯無法再由自己一個人去管理,大權落在其他的人手中。這些人並不完全同意法蘭西斯的主張,修改了有關教徒要甘處貧窮的教規,使法蘭西斯甚感痛心。在他死了以後(一二二六年),很早就存在於各執一見的兩派間的裂痕,更形尖銳。這兩派,一主嚴謹,一主放寬;主張嚴謹的一派,又叫屬靈派,漸漸失勢,且受到迫害,其中有四位教士在馬賽(MARSEILLES)被焚死(一三一八年),同年教皇正式宣佈,凡認為基督和他的使徒是身無分文的,均屬異端。

    這些教士的新組織,就如多明俄會和方濟各會,所持的心意,與舊有的修會一樣,志在脫離當時充斥世界和教會的一切叫人無法容忍的罪惡,心靈內迫切追求親近神。但舊有的修會,主要著重個人得救和成聖,新興的修會則較著重幫助困苦的人。以上兩種組織,雖然一時頗能引人向善,但因為都是以人的思想為基礎,很快就敗壞,且成為作惡的工具——積極抵擋那些以奉行聖經和傳講聖經來尋求復興的信徒。

    這些修士和日後的教士的景況,表明了一件事:屬靈的運動,如果只限於羅馬天主教會或其他類似組織的範圍內,就註定失敗,而且無可避免會淪落到一個地步,與他們原來想改革或振興的情況相似。為了要免受迫害,他們就竟連屬靈的生命也犧牲了。

    亞西西的法蘭西斯和彼得華度,同樣地受主的話語感動,同樣地完全忠心的向主擺上自己,結果他們所擺出的見證和教導,同樣地得著多人擁戴,同樣地使人的生命完全改變,但是,兩人卻有一點不相同的,那就是:其一受羅馬教會所容納,而另外一個則不見容於羅馬教會。兩人在靈裏向主的心也許相同,但兩人所活出來的生活見證,卻大有分別。方濟各會後來結果為羅馬教會所同化,成了羅馬教會的幫兇,而華度和跟隨他的人,卻帶領了不少人歸回聖經真理,直接從“救恩的源頭”支取新鮮活潑及取之不竭的生命供應。

  一一六三年,教皇亞歷山大三世在都爾召開教會會議,會中議決禁止教徒與瓦勒度派有任何交往,又申斥他們“奉行可咒可詛的異端,而這些異端早就在陀流地區流行。”在十二世紀末期前,在米茲(METZ)有一個瓦勒度派教會,信徒甚多,還有翻譯好的聖經應用。在科倫COLUGNE)的教會,遠在一一五O年前便存在;當年他們當中有些信徒被處死刑,裁判官當時還說:“他們不但從容就義,而且還滿腔熱切去面臨死亡。” 一一九二年,西班牙皇帝阿勒芬所(ALFONSO)下論眨斥信徒,聲稱他是照前人先例去行。當時信徒遍佈法蘭西、義大利、奧地利、和其他許多國家。一二六O年,在柏梭(PASSAU)主教管區內,已有四十二個教區存在,其中一位神甫這樣說過:“在倫巴第(LOMBARDY)、普羅旺斯、和其他地區,異端份子的學派比正式神學的教派更多,聽從他們的人也不計其數;他們公開辯論,又在市集和戶外地方召集聖徒嚴肅聚會,沒有人敢攔阻他們,因為大家都懾於他們人多勢眾。”在一二一二年,史塔司堡(STRASSBURG)的多明俄會,逮捕了五百名屬於瓦勒度派的信徒;這些信徒來自不同的階層:有貴族、有教士;貧富不一,有男有女。這些下獄的信徒供認在瑞士、義大利、德國、波希米亞等地,有不少與他們信仰相同的信徒;其中有八十人,包括十二位教士和二十三名婦女,結果被焚死。帶領他們的長老,名叫約翰,他臨刑前說:“我們都是罪人,但不是因為我們的信仰問題,我們亦未犯任何誣告我們僭妄的罪。但是,我們滿心相信  自己的罪必得赦免,卻非出於人的幫助,也不是出於自己的行為。”這些給處死的信徒的財產,就由羅馬教會和政府瓜分,當時政府對羅馬教會亦唯命是從。一二六三年,教皇貴鉤利九世頒下教令,吩咐“將所有異端份子,包括迦達爾斯、柏太倫、里昂的貧民、巴實給尼 (PASSAGINI),約瑟彼尼竄(GOSEPINI)、亞諾廸司德(ARNOLDISTAE),士昆隆尼斯德(SPERONISTAE),和一切不論任何名稱的教派,全部逐出教會。他們各派名稱不同,但事實上暗中彼此勾結,臭味相投。”裁判官奧斯堡的大衛還承認以前“這些教派屬於同一教派”,現在則在他們的仇敵面前,聯成陣線。從這些來自不同來源的零碎報導中,可見這些原始教會在十二和十三世紀期間,遍佈歐洲。在某些地區,人數頗多,勢力亦大,因此享有相當自由;但在其他地方,卻受到極殘暴的迫害。這些教派雖然名稱不同,所持意見亦可能各異,但基本上他們都是持定同一的信仰,而且彼此間經常有交通與聯繫。

    這些稱為瓦勒度派或其他名稱的弟兄們,在教義上和行為上所顯出的特色,表明他們並非是羅馬和希臘教會醞釀改革的成果,為使他們回轉到聖經原則而努力;相反地,他們的表現,顯示他們本身並未受羅馬和希臘教會的任何影響。反倒是一個古老傳統的延續,就是堅守聖經和初期教會的樣式。他們的存在,證明了自古以來,都有一些憑信心而活的信徒,滿有屬靈的能力和悟性,在教會中堅持使徒時代的樣式,根本上與後來發展出來的國家教會,大不相同。

    除了聖經以外,他們並沒有其他特殊的信仰、或宗教、或教規。對他們來說,人的權威不管如何突出,都不許超過聖經的權柄。數百年來在各地,他們一致奉行同一的真理和實踐。他們以福音書中基督自己的話語為最高的啟示。如果偶或不能把他的話語和聖經其他教訓協調起來,那麼他們就會把兩者都接受下來,都會依照他們在福音書中所能領會的明顯意思去行。他們主要的目標,就是跟隨基督,遵守祂的命令,效法祂的樣式。他們相信基督的靈在人身上大有功效,然而功效的大小,就視乎人順服祂話語和甘願跟隨祂的心願有多少。只有基督纔能叫人明白祂的話;人若愛祂,就必遵守祂的話。對於有關交通的建立,他們提出一些要緊的真理,但除此以外,對眾人有疑惑或歧見的細則,他們都容許相當的自由。他們強調基督的靈內住在人裏面的明證,認為最高真理必須先由心靈去領會,然後才轉到思想方面。這並非指有新的啟示而言,而是指著對基督的話有更清楚的領會。他們最愛引用的經文,是山上寶訓,認為這些教訓正是神兒女生活的準則。這些弟兄反對流血,反對死刑,反對在信仰的事上施武力,也反對向傷害自己的人提出法律控訴。但他們大多數贊成自衛,甚至武裝自衛,因此居住谷地的信徒,在遇到侵犯時就起來自衛。他們絕不輕易發誓,不妄稱神的名,也不隨便借用屬靈事物的稱呼,但他們在某些情況下也會同意與人立誓。他們不同意羅馬天主教所自詡的掌管救恩之門的權柄,亦不相信救恩要靠聖禮,只承認救恩是出於相信基督的信心,而這信心自然會顯在愛心的行為上。他們相信在揀選的事上,神有絕對的權柄,配合人自由的意志。他們又相信教會內隨時都有認識神的人,因此他們也引用安波羅斯、奥古斯丁、屈梭多模(CHRYSOSTOM)、克雷華的伯爾拿,和其他人等的著述,但並非全部接受這些內容,只是採用其中與那古老更純正的聖經教訓符合的主張。他們並不像其他教派那樣熱忠於神學問題的辯論,可是卻隨時準備拼死為真理辯護,極力強調實際的敬虔和安靜的行善並事奉神等善行。

    在處理教會的事務上,他們主張簡化,絕對不是羅馬教會所發展出來的那一套。但教會長老們對承擔責任所採取的態度,十分嚴肅鄭重。在選立長老和其他的安排上,全教會與其它的長老一齊參予其事。在守主的晚餐方面,兩種方式都採用。所有的信徒一起守主的晚餐,紀念主的身體為他們擺上,激勵他們也將自己擺上,為主破碎,倒空自己。有一個反對他們的作家,筆名叫雷瑪(REIMER)(一二六O年),這樣說過:“有些人對浸禮完全誤解了,以為小孩子並不能靠水禮得救,因為他們相信主所說的那句話:‘信而受浸的必然得救。’而小孩子是還不會相信的。”

    這些信徒堅守使徒的傳統,為那些確實蒙恩召的人按手,指出在教皇西利維斯特接受政教合一時,羅馬教會就已失去了繼承使徒的地位,而這些信徒則仍保存了這地位,雖然有時因環境的關係,他們不能運用這個地位,但神仍然給他們所需要的恩典。

    在這些信徒所作的見證上,那些稱為“使徒”的信徒,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們經常周遊傳道,探望各地的教會,而教會的長老和監督,則留在原地照顧教會。在所謂“完全人”和其他跟隨基督的信徒中間,彼此有別;因為從福音書中所見,有人蒙召,變賣一切所有的跟隨基督,但亦有人保留原來的身份,蒙召事奉祂。瓦勒度派的使徒身無長物,也沒有自己的家;就算是有家人的,他也離開他們好專心服事主,完全舍己,甘願忍受艱苦和危難,他們的行裝極其簡單,也不帶分文,衣服也只有身上所穿的,他們所到之處,那地方的信徒就供給他們生活的所需。他們常是兩個兩個的出去,其中一個是長者,另外一個是較年輕的,就學習服侍長者。他們在所到的各處,備受尊重;各地教會都盡力以愛心接待他們。當時因情勢險惡,他們多扮作商旅上路,年輕的一個便背起輕便的貨色,或刀子,或縫針之類,到處兜售。他們從來不向人乞討,其中不少使徒熟習醫術,以便可以一面傳道,一面給人醫病,因此不少人稱他們為“神之友”。教會要選立使徒服事主的時候,都先經過十分慎重的考慮,因為他們認為一個真正全心奉獻的人的事奉,要比一百個並未清楚蒙召的人的工作,要有價值得多。

    使徒們甘願過貧困的生活,但教會主要的任務之一,就是照顧貧困的人,所以每當聚會用的家庭不敷應用而須要蓋簡陋的會所時,他們就多蓋一些房子,接連會所,以便接待和照顧貧窮或年老的信徒。

    這些教會為了供應信徒屬靈生命的需要,鼓勵各人經常讀經,經常每天在家裏聚會,保持彼此間緊密的交通,這一切都是他們十分注重的。

    這些聖徒從不過問政治,使徒們或許常要出席仲裁的場合,但他們自己從來不但任裁判。

    他們注重教育,就如注重靈性一樣。他們當中負責講道的信徒,許多都有大學的學位。教皇英諾森三世(一一九八——一二一六年),指出在瓦勒度派中,有學問的平信徒,取代了神職人員的地位;又說他們只聽有神內住心中的人的傳道;教皇這一席話,無形中為這些信徒作了雙重的見證。

    在瓦勒度派信徒居住的谷地一帶的安寧,到了一三八O年就給粉碎了。那年教皇克力門三世(CLEMENT III),派遣一位當裁判的僧侶到該地對付異端份子。接著來的十三年間,大概有二百三十位信徒被燒死,家產被裁判官和當地政府瓜分,到了一四OO年,迫害範圍擴大,許多信徒只好逃到較高的山地上去避難,結果大部份婦孺和許多男丁,在饑寒交迫下相繼死亡。—四八六年,教皇英諾森三世下令授權喀利孟那(CREMONA)的副主教,滅絕所有異端份子,於是派出八萬人進侵谷地。谷地中的農民只好起而反抗;他們熟諳該區山地的情況,占盡地利的優勢,終於把入侵的軍隊擊退。但雙方的衝突,持續了一百年之久。

    打從十三世紀開始,就出現了一些收容窮困或年老體弱的人的組織。受收容的人各盡所能的分工合作,但生活費用由一些富有的慈善家捐助。這些被收容的人無須許願,亦無須出外乞討,因此有別於一般的修道院。但是這些組織也是屬宗教團體的,稱為濟貧院(WORKHOUSE),其中所收容的人,自稱“基督的窮人” (CHRIST'S PAUPERS)。濟貧院多附設療養院,由一些女信徒護理病人,男信徒則為他們開設學校。他們自己喜歡稱這些組織為“神的家”,後人卻稱他們男的叫伯赫人(BEGHARD),女的叫伯翰人(BEGHINE)。這些組織開始成立不久,人就懷疑他們有異端的傾向。事實上,在信徒受迫害的日子,不少弟兄曾在這些濟貧院中藏身,因此漸漸被人認為是傳播異端的團體,結果其中的一部份人被處死。十四世紀後期,由天主教會下令接收這些濟貧院,將大部份移交給方濟各會的第三級教士接管。―― 博饒本《走天路的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