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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魂信徒的經歷

 

屬魂信徒的生活】這種生活究竟不能人人同出一轍,這是因人而異的。世人各有其個格,當他們信主得重生時(直到永遠),這個個格並不因之消滅。否則在永世裏,一點的趣味都沒有!所以他們的屬魂的生活,也是因人而異的。故此,我們只能就普通而言,說出屬魂生活之較為顯明者,把各方面的經歷都說一點,使神的兒女們以自己的經歷來比較。

      屬魂信徒有一個特徵,就是好奇。查考聖經的預言,要知將來的事情,以作好奇心思的理想資料。他在他的服飾上、言語上、行為上,都有立異鳴高的態度。在諸事上,他們都要有一種一鳴驚人的快事。這樣的人,當他未信時,就已有此種的傾向了。直到如今,仍難勝過地天然的生命。他們非如屬靈信徒之不求甚解。他們在諸事上多是不求經歷與神的教訓和洽,他們所最注意的,就是心思的明白──他們愛說理。他們平時所最難過者,並非他們的經歷趕不上他們的理想,乃是他們在理想上,在心思裏,不能明白他們所未有的屬靈經歷。他們帶有一種自欺的錯誤,以為他們在心思裏所明白的,就是他們所已有的經歷。豈知這是大錯。

      屬魂的信徒多有一種自是的心。不過有時這心在外面是很不容易看出來的。他們對於他們微細的見解,是非常固執的。我們對於神在聖經裏所記載的大道,自然應當固執。但對於較小問題,儘可讓人自由。雖然自知甚明,以為所信者絲毫不錯;然而濾出蠓蟲,吞下駱駝,是主所不喜歡的。我們應當放棄小異,追求大同。

      屬魂信徒的心思,多受邪靈攪擾,以致思想紛亂、錯雜,(有時)污穢。不特在談話間,所答非所問,心思馳騁,時換論題,表明其心思散亂。即在禱告讀經間,亦是身在神離。他們在接物待人中,毫無思想──不思而行。人若對他談起他的行為來,說到人行事為人應當如何時,他又擇他自己行為中之稍微類似的,而說他自己如何審慎考慮,按原則而行。有時他們行事,有三思十思而後行的。屬魂信徒的行為,多是如此無常不定。

      屬魂的信徒易受感觸。有時他非常興奮快樂,有時卻非常沉悶憂愁。他樂時好像世界不足以存留他,他要飛到天上去;他苦時好像世界有他一人是太多餘。有時他的心中因為受了情感的作用,好像有火在那裏燒,好像得一件頂寶貴的東西,叫他非常的高興。有時他的心中覺不得這樣的火燒時,他就忽忽如有所失,非常的煩悶,鬱鬱不樂。他的喜樂和憂悶,乃是看他的感覺。他沒有一種穩重不改的生活。他的憂樂支配了他的生活。

      屬魂的信徒,多是神經過敏的。他們是最不容易對付的,因為他以為外方甚麼事都是對他而發的。如果稍一不注意及他,他就要動氣。他們是很會設想別人對他的態度是如何改變的,而因之難過、悲傷、憤恨。他們最會與人親密,藉人的親情而活,大有難分難捨的情形。如果這個關係稍有更改,就在魂裏有說不出來的苦痛。他卻以為這是為主受苦!

      神因為知道屬魂信徒的軟弱──他常以自己為中心點,稍有靈性上的進益,就以為自己現在已經有點特別了──所以祂常給他以各種的特恩,叫他有不少超凡的經歷,叫他有時感覺非常的快樂,叫他有時好像是看見了主一般,非常的親近,非常的確實,好像能摸得,能覺得來一般,好叫他因神的恩典而自卑,而親近賜恩的神。但是信徒並未如神之願。他並不因神施恩,所以他應當歸榮與神,而與神親近。他反利用神恩,以為自己誇口的張本。他以為他如此蒙恩,乃是因他比別人強!他既有此經歷,乃是比誰都更屬靈的了。屬魂的信徒,多有感覺上的快樂,和特別的經歷。這些多使有這些的人,以為自己是比別人更屬靈。豈知這些就是他們屬魂的證據。屬靈者乃因信心活,並非因為感覺。

      有的時候,尚不是感覺叫屬魂的信徒改變。他常因外界的事物而紛馳其心。世上的人、事、物,常常侵入他裏面的人,叫他失去他靈中的平安。把一個屬魂的信徒,放在一個喜樂的環境中,他就要喜樂;把他放在苦境中,他就要憂苦。他缺乏一種創造環境的能力。他最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屬魂的信徒常過一種情感的生活。當信徒尚未屬靈時,主卻常叫他在感覺上覺得祂與信徒同在。這樣的感覺,是他(信徒)所最樂有的。當此感覺來時,他就要以為他現在已經達到無上上境了,他就以為他對於靈道乃是兼程而進。雖然主有時亦不叫他這樣覺得,然而,因為他尚未達到完全信心的生活,所以主總是很常的叫他覺得祂的同在,要逐漸訓練他,叫他不靠感覺,專靠信心。但他卻不知主的意思,以為有感覺時,乃是靈性最高最上之時,反之,就為最卑下。

      屬魂的信徒,有一個最普遍的記號就是多言。他並非不知應當寡言,不過有時受了情感的作用,就刺刺不休的,高談闊論起來了。他講話時,很缺少自治的能力。心思好像並不作主,就是口中一瀉千里的喋喋不已;然而這並不是說他們所說的,乃是他們所未想過的,乃是說當他說時,乃是言不由衷的。但是其所說的,總是其平日所常想念的。他們知道不當長舌,但是語鋒一熾,就一縱而不可復收。然而當別人多言時,他卻也知道這是不宜的,卻在心中暗評他。話語既多,就不能無過,或生辯論,因之而失和氣;或竟評人,因之而喪愛心;或因言多,致心放不可收。屬魂的信徒,若多言,他就在談論之中,必定有一種偶然的思想。這一種忽然來的思想,多使之改換語題,或加增語意。

      屬魂的信徒,雖然知道聖徒應當敬虔,不應當有戲謔之詞。但是他在自己和別人的話語中間,總是愛說,愛聽笑林、笑話。活潑的話語,滿有青年精神的話語,凡足以開心爽神的,他都喜愛。嘻笑是屬魂信徒所少不了的。然而這並非絕對的,有時他也厭惡不敬虔的話語;但是,這並非侵入始終如一的。到了情感作用的時候,他又不免循歡笑的道路,去追求快活。

      屬魂的信徒好「愉色」,他多有審美的觀念,他好隨世人美而的觀感,而更改其好惡。他對人的美麗觀感,尚未取死的態度;所以就不免不常以美術家、藝術家的眼光自詡。

      屬魂的信徒,常是有極端行動的信徒。他若不是在這一極端,就跑到那一極端去。他若不是非常愛慕美術,就是完全不顧美感,就是衣裳的襤褸,也是在所不顧的,反以為這是與主受苦。豈知清潔(並非美麗)也是信徒所當追求的。

      屬魂的信徒在知識的階級裏,常有一種屬魂的表示,就是好作「名士派」的人。他當風晨月夕之時,就不免有慷慨悲歌之事。他時發牢騷,自感身世,有時竟痛苦流涕而不能自己。他很愛好文學,他很愛慕文學上的美。他也好呫嗶吟哦,好像諷誦幾首詩歌,就叫他有超世脫塵之妙。他也好遊山玩水,與天然接近。他因為看見世事之日非,就常有遯世自隱的思想。他在此種意念中,就以為自己是何等的超脫!何等的清高!別的信徒,好像都是沾了塵污,俗不可耐一般。此種信徒常以為自己是最屬靈的,卻不知道,他乃是極乎屬魂的!並且像他這一種的屬魂,乃是最難進入完全屬靈的境界的!這一類信徒,是完全受情感的支配,他的危險處,就不自知其危險而自滿自足。

      屬魂的信徒,當他知道有一種靈魂分別的道理之後,他很容易的用他天賦的腦力來領悟這一種教訓。他很自然的就在別人的生命裏,找許多屬魂的地方,他很容易明白別人身上屬魂的作為和思想,但是,同時他是和他所定為靈魂的人,一樣的屬魂,他卻不知道。他說別人屬魂,他自己卻並不比別人不屬魂一點!

      屬魂的信徒,多是滿有屬靈知識;但其所經歷的,決不如其所知道的多。因其所知道的多,所以他眼光中所定罪的也多。因此批評人,就變作屬魂信徒的普通性質。他蒙恩得知識,但他尚未如屬靈信徒之蒙恩得謙卑。因此他在接物待人之中,就有一種的剛硬;與他接近的,好像都感覺得他是有一種硬殼的,叫人家覺得在他的待人中,是有「梗」的。他並不像屬靈信徒之外殼破碎,叫人家敢親近他而覺得和煦。

      屬魂的信徒,無論他如何在表面上歸功給神的恩典,將榮耀歸給神,他所有的思想,總是以「己」為中心的。無論他以自己為善,或以自己為惡,他的思想總離不了他自己。他尚未在神的裏頭,失去他的自己。

屬魂的信徒是最驕傲的。因為他的思想,都是以己為中心,他就免不了驕傲。他所最感傷的,就是他──在工作中或別人的論斷中──被人放在一邊。人家誤會他,說他的短處,乃是他所最難受的。他尚未像比他更屬靈的弟兄,樂意承受神為他所安排的,或被高舉,或被放棄。他不願意被人輕看顯出自己的卑下。就是有時他更受神恩,知道他天然生命的實況,知道他自己是如何敗壞的。他在神前謙卑了,以為自己是世人中之最不堪的;他也是以為自己是比別人更謙卑的。他以自己的謙卑為誇口!驕傲常在他心中的極深處,為別人和他自己所不及知的。

 

屬魂信徒的工作】屬魂的信徒在工作上,並不後人。他乃是最活潑的,最熱心的,最肯作工的。然而,這並非謂他乃是受神的命令而這樣作。他是本他自己的熱心而隨便去作。他以為作神的工,都是好的,而不知作神給他的工,才真是好的。他沒有倚靠的心,沒有安靜的時候。他沒有誠心尋求神的旨意。他就是隨自己的意思去作工,他滿腦充滿了計劃與打算。他以為這樣的勞苦作工,比那些怠惰的弟兄們,真是進步得多。豈知他們若得神恩,是比他們(熱心的信徒)更容易有屬靈的生活。

      屬魂信徒的工作,多是以感覺為標準。他心中覺得高興時,就能作工,否則完全停止。當他心中覺得有火燒,覺得快樂,覺得有說不來的感覺時,就能與人談道,一連幾點鐘,都不覺得疲倦。如果沒有這樣的感覺,心中覺得冷淡,不興奮時,就是人快死,有極大的需要在他面前,也是草草的說幾句了事,也許有時連一句都不說。如有感覺,就會奔跑千里,否則一步都不動。他不能不顧感覺,而以枵腹對撒瑪利亞婦人,以倦眼對尼哥底母。

      屬魂的信徒,最愛多作事,然而他並不能如屬靈的信徒,當事多的時候,仍是有靈中的安靜,不慌不忙成功神的吩咐。他乃是當事情一多時,心中就紛亂得了不得。外面事亂時,他的心亦隨之而亂。他的心,是被外面事物所管理。「伺候的事多,心裏忙亂」,乃是每一個屬魂信徒工作的特徵。

      屬魂的信徒,作工最易灰心。他沒有一種安定的信心,信靠神能成全祂自己的工作。他不明白神「信心的律法」。他乃是受自己的感覺,和外面的環境所支配。他自己覺得──不一定真是──失敗時,他就灰心。或者他看見外面的環境黑暗時,他就喪膽。他還沒有安息在神的裏面。

      屬魂的信徒,沒有長遠的眼光,所以他才灰心。他所觀看的,就是目前。目前的勝利,會叫他歡樂;目前的失敗,也會叫他憂愁。他尚沒有學習用信心觀看一件事的終局。他就是要得一點目前的勝利,以安慰自己的心懷。如果沒有這個,他就不能在黑暗裏信靠神,而毫不疲倦的進前。

      屬魂的信徒最會尋人之短,但他卻不一定比人強。他最會批評人,很少有饒恕的心。略述原心是他所作不來的。當他探查改正別人的短處時,他常有一種自足、高尚、自得的感覺。雖然有時當他幫助人時,他所作的,原是不錯的、合法的,但是,動機常有不正當之處。

      屬魂的信徒常是急切的。他不會等候神。當他作事時,總是急切、慌忙、催促的。就是在神的工作上,也是被熱心和火氣所促進,而不能稍微等待神明白的指示、引導和開路。

      屬魂信徒的心思,多是完全為他工作所充滿。他想念,他打算,他籌劃,他預料。他心思裏多是追念他的工作如何勝敗,以及別的情形。有時他就預料到他工作將來要到甚麼地步。想到光明的方面時,就喜樂不禁;想到黑暗方面時,就憂愁不勝。因此也有連寢食都廢的。總之,他的心思被他的工作所佔滿了。但是,他如此的想念他的主麼?很多的時候,不。他思念他的工作,過於他思念主。在他看來,好像主的工作是最要緊的,所以就常忘記了賜工作給他的主,主的工作成為一切的中心,而工作的主,反居旁次地位。

      屬魂的信徒,因為沒有真確的屬靈眼光,加之他的行動多是在無意中為心思的「忽然思想」所支配;所以,在他的工作裏,就有許多不合時的話語。他的言語並不合乎人的需要;不過,因為他自己以為是人必──他以為是「必當」──有這需要,所以,就說出人所無用的話語以幫助人。當人需要同情時,他也許責備。當人當受規勸時,他也許安慰。是因為他缺乏靈明,太自恃自己有限的心思。雖然他的話語,已被證明是無用的,但是他卻不如此相信。

      屬魂的信徒,打算最多,意見也多,所以,最難與人同工。他有他自己所以為是的,他要人都以之為是。他與人同工的條件,乃是人應當完全像他一樣的見解。在他看來,微小見解,都是關乎一次交給聖徒的真道至深且巨。他並不讓人抱與人不同的意見而進前工作。他知道意見不應當有的,但是,應當死的,不是我的意思。他知道宗派不是合乎聖經的,但是應當死的,不是我這一個。凡他所不相信的,就是異端。但是,同時和他一樣屬魂的人,也正在那裏拒絕他的信仰。不特如此,在他的工作中,情感是最要緊的。他愛有他自己的小團體──所謂的內環。他並不能與神其他的兒女同工。他愛在神的兒女中間,照他的情感而分界限。

      屬魂的信徒,當講道時,總不能完全倚靠神。若不是倚靠自己的比喻、解釋、妙意,就是自己的感動力。也許有一二著名的,就完全倚靠自己──因為是我說的,人心得聽。有時也許倚靠神──和自己,因此就難免不有精切的預備。禱告的時間,尋求神旨意的時間,等候從上面來的能力的時間,還沒有分段條,搜求材料,苦思細想的時間那麼多。一切的話語,乃是裝在記性裏,當傳揚時,就是一一背說出來罷了。思想在這樣的工作中,乃是佔最大的地位的。

      這樣的講道,自然就恃道過於恃主。信徒全心都是倚靠他所傳說的來感動人的心,並沒有倚靠聖靈來啟示人的需要,和主的補滿給人看。他所注重的、所相信的,乃是他自己所講說的。這也許完全是真理,但是真理若沒有聖靈在後面叫它活過來,乃是沒有用處的。不倚靠聖靈,而倚靠話語,就叫屬靈的結果,寥寥無幾。人也可以歡迎,可以接受,但是不過只達到人的思想而已。

      屬魂的信徒,在他講道中,常好作聳人聽聞之語,真屬靈的信徒,因為主賜給他以許多的經歷,所以他能有極明析的教訓。他的教訓,也許是人前此所未想到的。屬魂的信徒本來已多模仿的性質,所以就在這點來模仿。他以為這樣的話語,才足以動聽。在講道的時候,他也喜用奇妙的想像,在行路時,在談話中,在飲食間,在睡眠間如果得有奇妙的意思,就必定筆之於書以俟後用。並不問其所得的思想,到底是聖靈在靈中啟示他的,是他自己所經歷的,或者不過就是心思裏的一個忽然的思想而已。

      屬魂的信徒,有的最喜歡幫助別人。但是,只因他自己尚未達到長成的地步,所以對於幫助別人,就不免不知如何按時分糧。這並非說他沒有知識;他的知識真是多呢。他看見人有何種不對的地方,或者人告訴他以甚麼難處,他就裝作老成的信徒,打算幫助他,按他有限的眼光,和從別的老練的信徒學得一點鑒別的能力,他就滔滔的將聖經的教訓、聖人的經歷,對這人說了許多,屬魂的信徒,對於幫助人,常是盡言其所知的,也許有時竟是過於其所知的,而說出其所未知,不過是其所設想的。在幫助人時,他總是傾瀉而出的,將其心思裏所藏儲的,一一陳列出來。他並不問對方的病症,是否如此?對方的需要,是否這個?對方能否在忽然之間,接受這麼多的道理?他就是如希西家一樣,將他所有的府庫開起來給人看。

      有時並非對面有甚麼,以致引起他的言論。不過因為自己一時受了情感的作用,就將許多屬靈的道理傾倒出來,也許其中有許多不過都是理想。有時這樣的作為,不過乃是誇耀自己的知識而已。

      但是,這也是因人而異的。有的就竟完全緘默不作一聲。雖然有了最大的需要,是他應當說話幫助的時候,他卻三緘其口。他被天然的害羞,或畏事所壓制,所以,未能自由。他可以坐在多言的信徒旁邊,心中批評他多言,然而他這樣的寡言,並不比別人更少屬魂一點。

      屬魂的信徒,因為尚未在神裏面深有根基,尚未學習如何隱藏在神的裏面,所以常是顯露的。就是在作靈工的時候,也是多欲佔立在顯露的地位。如果來到一個地方聚會,他所盼望,不是去聽人,乃是被人聽。如果他能被人推崇,他就快樂不勝。

      屬魂的信徒,最好學習使用屬靈的話語。凡一切的字眼、詞句,以及特別的口氣,都是他所喜好學習的。如遇合適的時候,他就一一運用出來。在他作工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將屬靈的話語,作為他講說的資料,也許他說的時候,連心都不在那裏。就是在禱告的時候,也有如此的。

      屬魂的信徒,他的雄心勃勃,常欲出人頭地。在主的工作中,他虛榮的心,頗為濃厚。他羨慕作一個有力的工人,為主所大用的工人。為甚麼緣故呢?為要叫自己得一點地位──榮耀。他好與人比較。在他所不認識的人中間,這比較的舉動,也許差一點。但在他自己同人和他所認識的人中間,這種比較和暗中的爭競,就很厲害了。在他後面的人,他就輕看,以為遠不及他。比他靈程更高深的人,他就以為我也不亞於他。他總是羨慕欲為大,欲為首。他盼望他的工作發達興旺,才好說好聽。自然這些都是深藏於心的,為外人所不知道的。有時自然這些意念,不過乃是攙雜在比這些更純潔的意念中間。但是,這些意念的存在,總是一個事實。

      屬魂的信徒,乃是最會自滿的。主如果用他救了一個人,他就喜樂得了不得。他如果有一次的成功,他就洋洋自得,以為他是一個靈界的成功者。他如稍有所知,稍有所學,就以為他現在是進入非常高深的地位了。屬魂的信徒,一個最普通的記號,就是器小易滿。他不會觀看洋海是多深的。如果他的汲桶裏有了水,就自滿了。他並未在神裏失去自己,以致所有的事來到,都好像無事。但他尚是斤斤的注目微小的自己,所以小得小失,都非常容易影響他。這樣的度量,乃是神不能用他更大的緣故。因為如果救了十人,便喜樂,便誇口得如此厲害,若救了千人之後,要怎樣呢?

      屬魂的信徒,在傳道作工成功之後,總有一個思想,以為自己是非常的奇妙的。他常常縈念自己超人的地方,常常自樂,以為自己是有點與眾不同,「比最大的使徒還大」。一言以蔽之──奇妙。他有時心中難過,因為人並不如此看他。他以為眾人如此待他,真是無目,不知他是拿撒勒的先知。有時他以為自己所講的道中,有幾層的意思,真是發前人所未發。他難過,就是因他的聽眾並不領略到他所以為奇妙的那一點。在他工作成功之後,若沒有一二日的自滿自足,他就有幾點鐘的工夫自感滿意。在這一種光景中,就常以為:不久神的教會要在我的身上看見一個大怖道家,大復興家、大著作家來。如果人不注意到他,他就要何等難過呢?

      屬魂的信徒,乃是沒有原則的信徒。他的言行,並非照一定原則而行。他的生活,就是隨情感和心思。他如何感覺,如何思想,就如何行為,也許其行為與他平日的為人是大相反的。在作工之後,最容易看出一個屬魂信徒的改變。他若傳甚麼道理,在他傳了之後,他就變為甚麼人。如果他傳了一篇忍耐的道理,就在傳過那道之後的一兩天,他必定很忍耐。如果他勸人要讚美神,他勸了之後,就要連口讚美神。但這並不長久。這是因為他是隨情感而活的,所以,他自己的話語,激動他自己的情感,所以有如此的生活。情感一過,甚麼就都過了。

      屬魂的信徒,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他的恩賜最多。被罪惡所捆綁的信徒,沒有這麼多的恩賜,屬靈的信徒也沒有。神所賜給屬魂信徒的恩賜乃是特別的多,原是要他自動將所有的恩賜交於死地,在復活裏重新更榮耀的得它們。但是,信徒捨不得將恩賜交於死地,而盡量的用它們。神所賜的恩賜,本來應當神自己用,以榮耀歸給自己。但是,屬魂的信徒,以為恩賜既是他,而所作的工,又是屬神的,所以就沒有倚靠聖靈,讓祂引導,讓祂使用,而反隨自己的意思而行。並且當成功的時候,又是以榮耀歸給自己。

      這樣的歸榮自己,自詡自羨,自然是很隱密的。無論他如何謙卑,如何將榮耀歸給神,但是,以自己為中心總是免不了的。榮耀應當歸給神,不錯,但是神和我!

      因為他恩賜多,並且思想好,情感富的緣故,所以他就更容易引起人的興趣,也更容易激動人的心。所以屬魂的信徒,常是富有吸力的。在他工作的時候,很容易得平常信徒的歡迎。他實在是缺乏靈力,沒有聖靈流出江河活水的能力,他所有的,都是限於自己。人所見的,就是他「有」,但就是停止在他的身上,不能叫人得屬靈的生命。他外面是最豐富的,但實是最枯乾的。

      在此,我們必須加上幾句話,就是信徒並非應當等到完全脫離罪的轄管,變成一個屬魂的信徒,才能有以上的經歷。照信徒實在的經歷來看,多少的人,都是一方面犯罪,為身體所支配,而另一方面靠自己活,為魂所影響。按聖經的教訓來看,那就更明白了。因為屬魂的信徒,和屬身體的信徒,一樣的都是屬乎「肉體」的。他們儘可以在這個時候,有時犯罪,有時從己,有時屬體,有時屬魂,實在不少的信徒都是這樣的。一個信徒如何可以一方面犯罪,一方面屬魂;他也可以一方面屬魂,一方面也有些屬靈的經歷。總而言之,信徒的經歷,乃是一樁最紛歧的事──這是指細點說的,大局總是相同。我們最要緊的,就是自問我們已脫離那卑下的沒有?如果沒有,那就是說,我們還是屬於那卑下的。有了靈的經歷,並不算為屬靈,乃是當我們沒有罪和己的經歷時才算。所以一個信徒,可以有許多是魂的奇妙,而帶不少身體的私慾;他也可以有許多靈的經歷,而帶魂的感覺。自然也有人是脫離一者,而又進入另一者。―― 倪柝聲《屬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