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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講 教會的破口

 

  我曾在港九培靈研經會講過幾次道,有次在講台上休克。現在年紀較大,體力比前更不如前了;請弟兄姊妹為我們三位講員代禱。

  此次我要講的題目,和日程表上印出的不同;但總題仍是教會與聖靈,前五天我要講「教會」,給弟兄姊妹看看今日教會的光景。後五天我要講聖靈,我恐懼戰兢,特別是講聖靈的信息;因為「聖靈」,不能夠一直在講台上講道,必須講些經歷,否則單講一些道理沒有甚麼好處。談到經歷,有些人或不贊成;因為我的經歷,不一定是你的經歷,可能產生很多誤解;但是出於神的,神必負責任。

  提防破口,阿摩司書第九章,論及要堵塞破口,以免帳棚倒塌.

  船有破口、海水浸入,船和海水二者分不了。城也不可破口,否則敵人便有機可乘。照樣,有了破口,外面的人流入,而裏面的人也要流出。

  也許你我的破口不一,每教會的破口不一樣。我今晚要提出四點較為普遍的。

(一)基本信仰動搖

  這是嚴重的破口。基本信仰不是亮光;水禮有滴的,有浸的,這是亮光問題。耶穌基督再來,有災前派有災後派,這都是亮光問題。聖經中「國度」,馬太福音講「天國」,路加和馬可講「神的國」;有人就把天國和神的國用比喻來分開,他們講得救和得勝;得救沒有包括得勝,而得勝卻包括得救。有的人說,神的國包括天國,而天國並不包括神的國。把天國的神的國分開了。其實神的國就是天國,天國就是神國,這不過是文史背景問題。讀聖經有很多講究,要講究上下文、文法、文史背景。「天國」是文史背景,因馬太是對猶太人講的,猶太人不敢提及神;如一家庭的孩子不敢講父親的名字,認為這樣是不恭敬的。至於馬可和路加是對外邦人講,如果講天國;外邦人聽不懂,所以就用神的國。實際上,天國和神的國,不過是文史背景的問題;但許多人常為此爭辯。

  基本信仰並非亮光,亮光不可容;也非制度。有人主張要制度,有聖品的制度,分高低,上下,不至紛擾,教會才有次序;儀式隆重,才能叫人肅然起敬。有人不主張聖品制度,除主耶穌外,我們大家都是弟兄;雖有前後,但一概都是弟兄;只要我們在聖靈裏面,氣氛自然隆重。有的人主張從前有,現在也應該有,這是傳統。但是有人為傳統會限制聖靈的作為,叫聖靈在我們中間沒有自由;所以我們不能死守陳規,要讓聖靈自由作工。

  基本信仰並非亮光,非制度,非傳統;而是依從聖經;因神是獨一的。如果人有叛神思想,有的人心很寬,不否認別人的神是神,以為這樣才有風度,才不引人反感。這樣就牽涉基本的信仰。神子耶穌是童貞女馬利亞所生,祂為贖罪而死,祂的死像一粒麥子落在地裏的死,結出許多子粒來。所以耶穌基督的死,是從一個肉身進到許多肉身的死,是從有限進到無限的死,若死是為博愛而死,祂不過是個歷史人物,不過是人精神的寄托。這樣就牽涉基本的信仰,基本信仰動搖了;這本聖經也牽涉到基本信仰。聖經是神所默示的,沒有矛盾,沒有錯誤的。約翰壹書二章說「小子們哪……若有人犯罪……」第三章說「從神生的就不犯罪。」豈非顯著的矛盾,顯著的衝突嗎?聖經絕不矛盾也不衝突。希臘文時式分得清楚,有過去的,有現在的,也有將來的;現在式這字有繼續不繼續的意思,「從神生的就不能犯罪」的時式或是現在式的,從神生的人不再繼續不斷犯罪,不會重複地犯罪;雖然犯罪,是偶然犯罪,並非習慣性重複不斷犯罪。聖經絕無錯誤,乃是人對聖經沒有讀清楚。如果人認為聖經有錯誤,這是牽涉基本信仰。我們看見今天的教會,基本信仰動搖了,對耶穌的生起了懷疑,認為聖經有錯;因為聖經是許多人寫的,經過許多時代;聖經中有歷史,有科學,若說沒有錯誤,簡直不可思議,實無法想像的!這牽涉基本信仰。

  今天的基督徒,不但要信道,也要道。可是,為亮光,為制度,為傳統爭辯並非道。

(二)信徒的靈性低落

  這是教會第二個破口。我們到海灘去,如看見又髒又亂,便知潮水退了。照樣,我們看見教會又髒又亂,便知信徒的靈性低落了。

  這是一種信仰的髒,今日世代,邪術流行,法國地方,四百多人中僅有一個醫生;但百多人中就有一個相命的,看相算命極為風行。世人不信神,籌備開店營商要擇吉日,家人去世要看風水墓地,這不叫做信仰的髒;但如果基督徒這樣做,就是信仰的髒。世人參加喪事,在遺像前鞠躬下拜,因他們沒有信神,所以不叫做信仰的髒。但是基督徒就不是了,因聖經記載,任何形像都要不拜;我們若明知故犯,就是沾上了信仰的骯髒。另一種是生活的骯髒。生活包羅萬象,一下無法說完,讓我們提出兩樣來思想:「謊言」,聖經記載,「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我們說話若顛倒是非,就犯上生活的髒。「虛假」是非常普遍的;耶穌在世上時很憎惡法利賽人;因他們洗淨杯盤的外面,不洗淨杯盤的裏面;裏表不一,外表有謙卑的態度,內裏卻沒有謙卑的心。表面有愛心的動作,裏面卻沒愛心的念。這叫做「虛偽」,是生活上的髒,是信徒靈性的低落。我們還看見教會中有很多的亂,意見不同的亂,亮光的亂,權位的亂,諸般的亂,亦即老我的亂。世界上有政治問題,種族問題,宗教問題。按聖經告訴我們,這些都是私慾問題。人有老我,以自己的意見為對,自己的亮光為好;凡事要超越別人頭上,不肯低屈別人腳下。故此,教會中就產生混亂。

  靈性低落,乃因信徒不追求,屬靈不長進。活在肉體中,替自己辯護,安慰自己的良心;正如嗜酒者寫酒經,強調飲酒有益可促進血液循環。嗜打麻雀者創立麻雀經,說藉此訓練聰明智慧。活在肉體的人,引用保羅所說的話「你向甚麼人就作甚麼人,好叫我得甚麼人。」向喝酒者作喝酒的人,向打麻雀的作打麻雀的人,向戲迷作戲迷。其實,這樣不過是為肉體辯解;用聖經的話,安慰,賄賂自己的良心。讓自己犯罪,使良心不至不安;於是為非作歹,膽子包天。這是信徒靈性低落,是信徒本身的緣故。另一種是傳道人的緣故。先知以利亞,他專講方言,不講預言;因此亞哈王把他下在監獄,但這勇敢的先知,他敢言所欲言,無所避諱。以斯拉時代,他被派出去,有七個謀士陪同,王委任他代表王的權柄。屬靈的意思,以斯拉是作出口的人,七個謀士代表寶座的七靈,講話有聖靈的能力。以斯拉何以有此福分,聖經說他是個有大德的文士;英譯他是完全人,完全意即生活無可指摘。

  今日的傳道人,常不敢指責罪,不敢指責淫亂的罪,因教會的長老犯了淫亂的罪;不敢指責紛爭的罪,因教會的執事正在紛爭;不敢指責貪愛世界的罪,因信徒們都貪愛世界,一旦指責,恐怕全部跑光了。所以我們看見,靈性低落,除了信徒本身其一原因,傳道人也是個原因。

(三)迫聖靈離開教會

  「……要按心靈的新樣,不按儀文的舊樣。」(羅七6)原文沒有「新」字,只講到靈樣。如果你在儀文裏面是舊的,你在靈裏面才是新的。瑪拉基有句話:「這些事何等煩瑣,並嗤之以鼻……」這些事就是屬靈的事。以賽亞也說「嚴肅會令我厭惡。」嚴肅會是屬靈的事,為何厭惡,為何嗤以鼻呢?

  希西家王年代,曾經有一個大復興,在復興之中,他作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事:「他把摩西時代留下的銅蛇打碎,成了銅塊。」(王下十八章)他只注重事物而不注重意義;銅蛇有蛇的樣子卻沒有蛇的作為;耶穌有人的樣子卻沒有人的罪,所以「能擔當人的罪」乃裏面的意義。可是猶太人對屬靈的事,只顧事物不顧意義,故此,他把銅蛇打成銅塊。

  我們領聖餐,有餅有杯,我們只管事物,把餅擘開,而不管意義。這樣的光景就是儀文。教會屬靈的事,如果只重外面事物,不重裏面的意義;漸漸就會變舊,舊了就會令人厭惡。我們禮拜時,起立、唱詩、禱告、坐下、一切聽主席指示,禮拜完畢,好像空空而歸;因為那些都是儀文,每遇如此,年年如此,舊了,氣氛不新鮮不活潑;教會有兩種人,其中一種人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另一種人因在職教會,責無旁貸,只好咬牙根上任。教會日久,樣樣陳舊,十字架的道理年年如一,種義的道理,從前和現在都是一樣;聽者講者都覺得舊了,所以就用種種方法變化花樣;找新的故事,活潑的新聞,藉此變換。甚至聚會也想辦法變花樣;有室內聚會,郊外聚會;很多教會效法商人諸多變更花樣,但傳道人無論如何都變不出甚麼,若死在儀文裏面,雖費盡全力去變也屬徒然;如果在聖靈裏,不必變換,雖舊常新,有靈的新樣。

  「靈」實在很難解釋。有位教授朗誦詩篇第廿三篇,很有節奏,表情十足,聲調高低分明,讓聽者覺得悅耳。接有位鄉下老婦也朗頌詩篇廿三篇,她不懂節奏,沒有表情,把全篇照讀;但全會場空氣緊緊張,會眾非常嚴肅,甚至有人流淚。照人看來,教授的朗誦比老太太好,但教授是在經驗裏,老太太卻在靈裏。在聖靈裏是新穎的。在教會中,一首詩是舊的,在聖靈裏唱這詩是新的;一篇道理是舊的,在聖靈裏講這道是新的。離開了靈,任何東西都變成舊的了。今天教會迫聖靈離開;聖靈離開之後,教會中所有唱詩聚會講道,都變成舊的。

  聖靈實在不願意離開。聖經中有許多例證。當約書亞在艾城打敗仗,便問神,戰爭為甚麼會敗呢?神說:「你們中間有人取了當滅之物。」為何神不把亞干指出來呢?因神給亞干機會,神叫約書亞給他們抽簽,先取了猶大宗族,繼而謝拉,迦米,最後制出亞干。為何不直截了當告訴約書亞這事是亞干幹的呢?因為神給人留下機會,神實在不願意離開人。

  聖靈為何離開教會?我們當然想到這是罪的問題,罪迫聖靈離開。但是兄弟不以為是罪,固然罪迫聖靈離開;可是罪很容易發覺,容易對付。迫聖靈離開的是個不容易看見的;而罪迫聖靈離開乃公公然然的,好像一個家庭,父親老了,兒女厭棄討厭他,卻不敢公然迫走他,就用種種方法不聽從他,不與他接近,待他如陌生人,使老父傷心離開。我們也是這樣,不給聖靈有說話的機會,有工作的自由;使聖靈不得不離開。詩篇有句話「以別的代替。」今天教會,代替之物太多,以工作效力代替生命的見證,各教會注重工作的才能,工作的安排,要不注重生命的追求。生命的追求是如何捨己,如何背負十字架,如何講究死在我身上發動;叫生在別人身上發動,講究攻克己身,叫身服我。但是今天之教會不講究這些,只講工作不講生命,用肉體的娛樂來代替屬靈的喜樂。這樣何來屬靈的喜樂?人若順服神,不叫聖靈擔憂,便有屬靈的喜樂,彼此相愛,愛人者和被愛者都有屬靈的喜樂。

(四)對福音沒有負擔

  耶穌說:「你們要聽,這是命令。」保羅也說過這樣的話,講到傳道的問題,無論得時不得時都要傳福音。意即傳福音是無理由拒絕的,時間許可或不許可都要傳,健康許不許可都要傳;因這是命令,無可推辭。有個青年人在軍隊當兵,他預備結婚,向上司請假不准;就打電話請他父親寫信來,持信再去請假,仍然不准。和軍官理論,結果被監禁三天;因軍隊中只講命令不講理由。

  福音是有大能的。

  許多人對福音的看法,是鄉下落後地方才需要;因為這些地方沒有進步,沒有文明。但是保羅自從看見異象,發覺此種看法完全錯誤。保羅看見一馬其頓人叫他過來幫助,他就到馬其頓去;該地屬於希臘,希臘是世界名的堡壘,有許多大哲學家,如柏拉圖,亞理斯多德等,希臘對世界文化有大的影響,所以傲視全球;既如此文明,文化既如此發達,神還叫保羅去傳福音;因為他們不得滿足,他們拜的許多假神,叫做未識之神,有萬神廟;他們不認識哪是真神,拜的全是假神,反而對真神忽略了。希臘雖有好的文化和進步的文明,實際上他們需要福音;所以神叫保羅把福音帶給他們。文化不能救人,不能救個人家庭社會;神拯救人乃是福音的大能,福音能改變一切,把邪惡改變為良善;相恨的改變為相愛的,仇敵改變為朋友,這是福音的作為。我曾提過有個大流氓被判十四年監,因他常逃獄,每逃一次便加重罪並延長刑期。有個大學畢業女生很歡喜這囚犯,一共給他寫了三百多封信,到了最後一封信,終而打動了這流氓的心,於是他成為基督徒。行為完全改變,且能幫助其他作惡的人;所以監方就給他假釋,僅監禁了五年。他想到神的恩典,內心非常感激,為要報答神的大恩,他報名要進修神學;但是神學院收的是大學畢業生,他僅是高中畢業;因此讀不成神學,那時某工廠要請位企管主任;他參攷了此類書籍然後投考。結果在百多名求職者中被錄取,於是他當了企管主任;其實他的本意想作主工,他的女友來告訴我這些情形,我聽之頗感興趣,請他來見我;交談中他述說見證,我發現他實在信了主,神在他身上作了工作。

  我就對他說,神學院不要你,你能否來作我的跟班,我收你為徒。他馬上答應,立刻辭去企管主任之職,問我當作甚麼?我說,我買了間大屋,預備給你們住,可以在那裏自修功課。他說「好極了,我年青力壯,我去打掃房子。」我駕車和他同去,過橋時差點碰倒一輛電單車,我急忙停車下來;對那人說「非常對不起,差點碰倒你,令你受驚。」我認為這樣已禮貌週到,就上車走了;不料那人開電單車直追禮拜堂門口,把我擋住去路,下車與我理論,我的跟班大抱不平,就揮拳打那人兩下,打得臉上花。在假釋期他又犯了錯誤;我勸他趕快逃避,一切由我擔當。那人忽爬起;我告訴他,揮拳的人我已經叫他走了。他就一把抓住我;禮拜堂裏正走出許多人,以為吳勇弟兄今天好厲害,把人打成這樣。我說「沒時間作解釋,急速送傷者到醫院。」結果傷者口縫了卅幾針,還把脫臼的下巴復元。醫治完畢,我說「先生,請你回家吧!」他說「那有這麼簡單,把我打成這樣,叫我回家。」他拉我上警署,警察說「問題很簡單,把那傷人者找出來,你就沒事。」於是我寫了具結,然後回家;事後每日上警署報到。到了第六日,我很不耐煩;忽然那流氓出現,他說「是找我嗎?我是男子漢,敢作敢當,怎能把我的事嫁禍於你,請你帶我到警署該入獄14年就14年吧!」我想,這也有道理,是做人的態度,作事要負責任。我說「我們一同禱告後就去罷。」我問他,「如果那人看見要打你怎麼辦?」他說「由他打,我絕不還手。」我們到了警署;神行了極大的奇事;我吩咐他在門口等我,我獨自進去,恰巧傷者也在裏面;他起立作揖,對我說「這幾天我看見一件事,你實在是個忠厚老實的人;本來我想敲你一筆,但我思想,敲老實忠厚人的錢,良心過不去;所以我今天要和你磋商,補償一點藥費,我就撤消控訴。」我非常高興地說「如果你肯這樣,真是感激不盡。」他經計算,要醫藥費八六○○元(台幣)我給他一萬元,事情就結束了。我帶打傷人的弟兄向傷者賠罪說「先生,對不起,我太鹵莽,把你打成這樣;現在我願受你責打。」那人說「不必,算我倒霉就是了。」事後流氓對我說「長老,我令你失望,我實朽木不可雕,我無希望了。」但我對他說「我相信你,相信你到底;因神的工作無不成功的。」他現在傳道,在極度迷信的地區牧養教會,僅兩年多時間,已帶領180多人信主。

  福音是神的大能,福音是命令。可惜我們沒負擔,頂撞神的命令,不相信福音是有大能的,這也是教會的破口。

  有了以上四個破口,帳棚怎不倒塌?教會怎不荒涼?所以阿摩司寫至此,說「我們應當堵住破口,帳棚才不致倒塌。」

  我們當省察,求主光照!──  吳勇《教會與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