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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卡邁可和她的詩歌

 

詩人小傳

從十八世紀中葉起,神在西方教會中興起一個偉大的傳福音的流。這個流流自救主升天前偉大的命令——“所以你們要去……直到地極,作我的見證人”,成千上萬的宣教士從他們的加略山出發了,到非洲去,到大洋洲去,到印度去、到中東回教世界、到中國去,直到現在這些神家的勇士還到中南美洲去。這個流固然浩浩蕩蕩,但最寶貴的還不是那些見證人可歌可泣的腳蹤,而是水流衝激過去以後,在他們的腳蹤上所留下來透亮的“寶石”,這班見證人是那些真正“與人同得這福音的好處”的人,他們傳福音給人,自己也成了神手中的傑作。

在這些晶瑩透亮的寶石中,艾梅是極其美麗的一顆。她的美麗不是美在她在南印度人中間披荊斬棘的宣教工作,乃是美在她住在救主的傷痕裡,而流露出神聖無比救主舍己的大愛,這個愛使艾梅成為宣教士中少有的詩人。她本人所受的教育並不多,但神卻給她一支滿有恩膏的筆,正因為她所受的教育不多,因此她的詩有一種質樸的美,正如主的十字架一樣。

艾梅是一八六七年底出生在北愛爾蘭下郡的磨坊島(MillisleCounty DownNIreland)。她的先祖是蘇格蘭的“聖約子民”(Covenanters),她從小就在鄉里中聽到許多祖先們為主殉道的英勇故事,這就培養了她一生向主絕對忠誠,置生死於度外的性格。

卡邁可家族在當地是望族,非常敬畏主,他們的事業雖然做得很大,但總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經常周濟窮人,借貸朋友,神的家中有所需要,他們更是大力投上,所以他們並不富有。艾梅從小就在這種敬虔快樂的氣氛中長大,而且她也習慣一種“給”的生活,她的一生總是在給人,所以她能從神那邊支取豐富的供應,甚至不亞于有名的喬治慕勒。

艾梅才三歲的時候,她母親就教她如何向神禱告。她的母親有一對非常美麗的藍色的眼睛,而她的卻是褐色的,所以她就向神禱告要一對藍眼珠,第二天早晨起來,她滿有自信地想神一定變好了,等她爬上櫃檯往鏡子一照,她失望極了。艾梅後來回憶說:“當時好像另有一個聲音進來說,難道‘不’就不是回答嗎?”其實這是神智慧的安排。如果神真地給她一對藍眼睛的話,她就不能那麼方便地在印度人中間傳福音了,因為印度人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她後來在南印四出拯救廟嬰時,她總是披上紗籠,用咖啡將手染色,加上她說得一口道地的土話(Tamil language),沒有人識破她是外人。手可以染色,眼珠總不能染吧!

然而在她童年最深刻的回憶,乃是她第一次經歷到什麼是“憂傷”。有一天她母親給她講述加略山主釘十架的故事,她聽完了覺得很憂傷。“人怎麼可以任意地欺負別人呢?況且耶穌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這件事叫她幼小善良的心受不住,她就跑到花園裡去,想把這件事情忘掉。沒想到就在花園裡,有一個鄰居男孩正爬上樹,把一隻垂死掙扎的青蛙釘在樹枝上。“啊!那不是和主耶穌釘十架一樣的嗎?釘子就刺在青蛙張開的腳蹼上,哦!那有多痛啊!我想盡辦法要爬上樹好把釘拔棹,救它下來,可是我爬不上去。我只好一路哭進房屋裡頭,想叫人出來救它。忽然間我想到這只青蛙大概也能到天上去吧,我心就稍得安慰。”

她十三歲那年,家人送她到英格蘭約克郡的海洛門(HarrogateYorkshire)讀書,學校校規很嚴,所以她在那裡“不頂快活”。然而她沒有想到在她三年卒業之前,神的恩典臨到她了。她說:“我記不得講員講些什麼了,他講完以後,就叫我們唱‘耶穌愛我,我知道’,然後安靜。就在那幾分鐘裡,神的大愛臨到了我,我感覺到那位好牧人牽引我進入祂的圈中,從此,我是屬祂的羊了。從那次的經歷以後,我對主有了更多的認識,有一首詩很能說出我當時的心境——我不庸碌而生,也不庸碌而死;另有一個死亡,另有一個永生,是我小杯所傾注。”

不久,她就回到貝爾福斯特(Belfast)的家中。她的父親積勞成疾,竟在這個時候猝然去過。所以,她在家中也要擔負起教養幼小弟妹的責任。

有一天主日早晨,她帶著弟妹陪母親去聚會,回家途中遇見一位老嫗,拿著一個很重的包袱蹣跚而行。她突然受主的感動去幫助那個老嫗,一路上的人卻向她投以異樣的眼光,連她自己都覺得羞紅了臉。就在這個時候,主的話卻強而有力地進來了:“若有人用金、銀、寶石、草、木、禾秸在這根基上建造,各人的工程必然顯露,因為那日子要將它表明出來,有火發現,這火要試驗各人的工程怎樣。人在那根基上所建造的工程,若存得住……”特別是“若存得住”這一句話很紮她的心。她馬上轉回頭來看是誰在對她說話,除了濕答答的街道和行人訝異的目光之外,什麼也沒有。艾梅說:“我知道在我生命史上有事情發生了,我的價值觀念改變了,除了永遠長存的事物,沒有一件事情能再左右我。”

從這次經歷以後,她整個人向主火熱起來,原來她的心都放在她所醉心的藝術上,當時她正在一家學校攻讀音樂、聲樂及繪畫方面的課程。她被主復興以後,就開始參加教會的晨更並且有一股熱力要把主傳揚出去。她發現在城裡有許多磨坊女工很需要主,但她們穿著粗陋,不敢去教堂,所以艾梅就特別為她們成立一個聚會。主也大大祝福這個傳福音的聚會,聚會的地方不久就滿座了,她們必須有更大的場所纔能容納得下主的祝福。所以她們禱告主,覺得要蓋一間五百個座位的聚會廳才夠用,主也預備了英鎊來蓋這間“歡迎廳”。這個時候,艾梅才不過十九歲吧!

雖然艾梅在福音工作上的恩賜已經顯明出來,但這些“輝煌”的成就並不能取代她內心對主的渴求。恰巧有一位朋友邀她去格拉斯哥參加一次特會。她說:“我已經渴慕得著主好久了,到底要怎麼樣纔能過聖潔的生活呢?我帶著敬畏主和盼望的心情去赴會。然而聚會一堂一堂地過去,我並沒有得著什麼,我的心中就像一團霧似的。到了聚會結束的時候,主席站起來禱告,他根據猶大書二十四節來禱告主:‘主啊!我們知道禰是那一位能保守我們不失腳的……’突然間這一句話抓住了我,不是我在用力,乃是有一位以祂的大能來抓住我,而我就是靠著這個能力來過生活。”那年是一八八六年。她回到家中,母親帶她去街上選塊料子,要給她做一件漂亮的衣服,好在參加一些應酬宴會的時候穿著。到了布店,她突然覺得裡頭有個禁止,儘管售貨員把最漂亮的布一匹一匹地打開來任她挑選,對她卻失去了光彩和吸引,弄得她母親也覺得奇怪。當然,她後來明白了。

主的工作並沒有停止。一八八七年九月,主又安排使她認識了開西聚會的創始人之一威爾遜弟兄(Robert Wilson)。威爾遜弟兄是艾梅她們一家的好朋友,這友誼是從她們參加一八八七年的開西聚會而開始的,她們稱呼他為“可敬的老人”(Dear Oldman)。艾梅第一次見到他就很敬愛他,因為他的屬靈生命很成熟,為人謙和,人雖然很老了,卻給人一種像嬰孩似地單純印象。之後,兩家人常有通信交通。到了一八九○年,威爾遜弟兄請求艾梅的母親讓艾梅給他做女兒,因為他非常孤單,他的妻子和女兒都過世了。每次看到艾梅時,就想到自己的女兒,他巴望艾梅來填補這個空位,來照顧他,常與他交通。其實,這是天父智慧的安排,艾梅從他那裡得到太多的幫助,直到威爾遜弟兄在一九○五年被主接去以前,他們一直有很好的交通。

當時的開西聚會和威爾遜弟兄的家中可說是屬靈偉人交通的中心地方。像戴德生弟兄、梅爾弟兄和威爾遜的交通都很密切,這些人無形中給艾梅不少的影響力,不過她從威爾遜的身上得著最多。她很快就從他的交通中發現聖經是一本滿了啟示的書。她好像讀到一本新書似地來讀它,威爾遜本人很看重“在基督裡合一”的見證,但他知道教會有諸多的難處,所以他認為由屬靈生命入手是一條實行的路,而這也是開西聚會的精神。艾梅後來所建立的多納村團契也是循這條路來追求合一的見證。此外,艾梅因著在日常生活中都隨侍在他的身旁,受教的機會就很多了。她特別記得她在主裡的父親給她說的一段話:

“你永遠不可以說,甚至連這麼樣想都不可以:‘我’為基督贏得靈魂歸祂。有一回我路過一處碎石場,我問一位工人說,朋友,請告訴我,你是用那一擊將石頭擊裂的呢?他回答得真好一一第一擊、最後一擊,還有其間的每一擊!”

艾梅非常愛這位主給她的父親,她也打算要一直服事他,直到他被主接走了為止;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主的呼召臨到她了。一八九二年一月二十三日晚上,主的話十分清楚而且一再重複地對她說:“你要去!”她聽見這個呼召之後,就完全順服主,答應主的呼召,只是不知道主所指示的地方在哪裡。她把這件事情告訴母親和威爾遜弟兄,他們也欣然順服主的安排。

到底主所打發她去的地方是哪裡呢?她也不知道,然而那個聲音“你要去”卻一直催促著她。她首先尋求的地方是中國,但內地會的醫生不批准,因為她的健康情形不理想。不久,她覺得主的意思或許是日本,而當時又有一個機會到日本去,她就去了,在那裡殷勤傳福音有兩年之久,身體磨耗得很厲害,醫生嚴重地囑咐她必須休息下來。她就在一八九四年底回到威爾遜弟兄的家。雖然所有的醫生都說她的體質絕對不適合做宣教士,但主的呼召“你要去!”仍不時地在裡頭激勵她,她也就不顧自己的軟弱仍然尋求主。

半年以後,有一個宣教團體願意接納她,地點是赤道以南的南印度。從她一八九五年十一月到達那裡,直到一九五一年一月被主接走,其間有五十五年之久,她在這塊土地上殷勤撒種、耕耘、澆灌,為主的福音,她的足跡踏遍了那裡,卻從未踏出過,也沒有再回到家鄉過。

頭五年的時間,她和華克夫婦配搭做巡迴傳道的工作。在印度人中間傳福音可說是和黑暗勢力刀鋒相見,困難重重,不但有他們固有的宗教遺傳阻擋,還有牢不可破的社會階級的觀念作祟,每救一個人出來都好比是把羊從獅子的齒縫中搶救回來似的。一個印度人若要歸主,他原有的家族和鄉里都要棄絕他的,所以他們的福音隊伍一路走,人一路增加,因為他們而相信的幾乎都是幼童,這些孩子們一信主就不願再回到從前生活的背景裡,就參加了他們的行列。這些孩子們特別喜歡艾梅,覺得她好像他們的母親一樣,他們都稱呼她為“阿媽”。

一九○一年三月七日的清晨,有一個女孩約莫七歲,名字叫普琳娜(Preena)從廟裡逃出來,有人把她送到阿媽這裡,她只乞求阿媽絕對不要把她送回去。阿媽一見到她就把她摟在懷裡親吻她,普琳娜從那天也認定她作她的母親。

廟童(有的是從嬰兒起就被寺廟收養去了)制度是當時非常敗壞的一種風俗,直到一九四七年印度政府才明令禁止這種非人道的惡俗。她們多半出自婚姻破裂或貧窮的家庭,被家人賣到廟裡,從小就受訓練服事虛無的偶像,她們的地位是“嫁”給那些偶像,小的時候是以歌唱跳舞來取悅所謂的神,等到長大了就要過罪淫的生活。艾梅一旦知道內幕以後,她就覺得搶救廟童歸主正是主給她的託付。自此以後,廟童一個一個地加進來,她也從巡迴宣教士變為這些小孩子的“阿媽”。普琳娜來的那一天,她在一本書上注上了那天的日期。為什麼呢?原來這本書上有一段話,艾梅覺得正是她的光景:“她是天路的客旅,一路上不斷地被聖手校正,轉而奔向那條非人眼所能發現的道路,這路要引她走向她未曾想過的地方。”雖然有許多宣教士責難她偏離了主的託付,但她既然清楚了主所指示的,就欣然奔去。

這些廟童是怎麼來的呢?是有人送來的嗎?不!乃是阿媽四處從撒但齒縫中“奪”過來的。多少的夜晚,她和同工潛入各村甚至廟中打聽哪裡有小孩要賣掉了,她就搶先一步去買來。後來“阿媽”的名字傳遍了附近各處的廟裡,有些廟童就獨自逃來。多少次廟裡的人成群結隊來要人,艾梅無論如何總不屈服他們,什麼都肯給,就是不給人。有時他們的索價太高,連她的印籍同工都勸她不要上當,但艾梅體貼主的心腸,知道主必預備款子把人買回來歸祂自己。到底是什麼力量支撐她這樣地做下去呢?她曾說:“頭三年我們幾乎查不出來孩子的來源,許多宣教士告訴我關於廟童的事是有人編造出來的;一些印度通也說,好吧,你若找得出小孩來,那就是真的了,幾乎沒有人同情我。但我有好幾次像看見主耶穌在那裡獨自跪著,如同祂在客西馬尼園的樹下跪著一樣;這個時候,我惟一能夠做的就是輕輕地去到祂的身旁陪祂一同儆醒禱告,叫祂不是那麼孤單地獨自一人為孩子們憂傷。”

到了一九○四年六月,她一共得著十七個小孩,其中有六個是廟童;到了一九○六年有七十個,一九一七年起,主也開始把男孩子帶來給她(原來廟裡也需要男廟童),直到她安息主懷的那年,共有九百多個孩子。帶過孩子的人都知道,沒有一件事比帶孩子更難,而艾梅還要教養他們,引他們愛主,實在不是人手所能作的工作。多少的深夜,她被主叫醒,趕快去育嬰室,因為再沒有人去,有的嬰兒就要悶死了。多少的日子,她竭力把害病的孩子挽回卻失敗了,這是她最心痛的事,這種痛楚,她說:“只有親身嘗過喪子之痛的廬得福纔能安慰我。”

當孩子漸漸多起來的時候。艾梅就覺得要定居下來,主也把多納村(Dohnavur)附近的一塊地量給她。多納村在經濟方面完全是仰賴主的供給的。艾梅一生走在信心的道路上,關於財物,她從來不開口對別人提起。除了主,她不讓旁人知道,但她一生卻從來沒有向人借過一文錢,也沒欠過任何債。因為她深信神必定知道在祂旨意中工作上的需要,而且祂也必定供給這個需要。因此,艾梅說,重要的不是有沒有錢,重要的乃是這件工作,是否出於神的旨意。她的一生不知道有多少禱告得答應的記錄,在這方面,她實在是一位元認識神的人。

神不只在財物上祝福他們,更在屬靈方面祝福他們。一九○五年,聖靈頭一次在多納村大大地工作。有一天聚會到一半,她突然覺得要閉口不言,接著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開始認罪、哭泣,求主赦免,她本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只知道聖靈正在進行,她只要不做什麼就好了,所有的孩子都遇見主了。到了一九一六年,早先進來的孩子都成年了,艾梅尋求主,要如何幫助她們在主面前活得好些。她效法中世紀的格魯特弟兄(Gerhard Groot,他是十四世紀的德國人,為共同生活弟兄會的創始人,名著效法基督的作者Thomas AKempis即為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建立起幾個共同生活姊妹會,帶領她們讀許多“奧秘派”的作品,並要求她們把這些讀到她們的生活裡。她特別說明:“奧秘派絕對不是憂鬱不開朗的意思。我發現這一班被人稱為奧秘派的人,他們有一共同的特點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活出主來,他們在生活中所享受到主的同在絕不少於聚會中所得的,十字架是他們惟一的吸引。”藉著這種的追求,她們學習到“多作自己的肉體所不喜歡做的事”。十字架在他們中間是生活,不是標語。

對艾梅而言,得著足夠的財物還不難,難得的是從神那裡得著合用的工人。當工作擴大時,自然就需要更多的工人投入。到底什麼是工人的條件呢?她常喜歡引用瑞格蘭(Ragland)——赴印宣教士先驅之一的話:“在所有工人的資格中,愛是最重要;成為合用器皿的途徑,煉淨心中的虛榮、世俗和自私是最穩妥的;至於贏得工作成功的計畫中,再沒有比主自己的計畫更好了。什麼計畫呢?就是成為一粒麥子,落在地裡,死了……”

在艾梅的手中只有一把尺,就是基督的十字架,她永遠先用這把尺來量自己,她也常常告訴人這把尺的寶貝。對於每一個要來多納村當同工的宣教士,她都告訴他們“這裡所要的是單單以十字架為吸引的人”。有一次她寫信給一位已經錄用的工人說:“我為你所擺上的禱告,首先就是求主使你成為主的精兵——預備承受任何苦難、誤會、責備以及為愛耶穌的緣故而有的‘任何事’。漂洋越海並不能使你成為真正的宣教士,也不能叫你的軟弱變為剛強。在你來之前,請將你更多的時間耗在加略山吧,注視那為我們舍己的大愛,直到你的心也回應說:主啊,是的,‘任何事’都在所不辭。”她常喜歡引用迪棟(Pere Didon)的話:“主的戰場上所需要的不是懦夫、自私的人,乃是接受比鋼更厲害錘煉的心,和比鑽石更純更硬的意志。”迪棟的書信集和戴德生的傳記是她最推崇的兩本宣教士必讀的書。

在多納村團契裡,有世界各地來的同工,他們是從各個不同的文化、語言和宗派的背景下出來的,而在一起配搭服事主,活出合一的見證,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他們同有一個心志寶貴主的十字架,主就在他們中間有路可走。在艾梅三十八本著作中,有一本小的散文詩集“若”(If),正是為他們寫的,這位屬靈生命極其成熟的姊妹,用她頂溫柔的手來拔同工們眼中隱藏細細的刺。

艾梅一生有許多禱告都蒙主垂聽了,但有一個禱告主並沒有完全應允。一九一五年是她很艱苦的一年,她在痛苦疲乏中向主禱告說:“主,當我工作一結束的時候,就領我回天家。不要讓我纏綿病榻,成為別人的重擔。我寧可滿被爭戰傷痕而死,也不願意被疾病磨耗而終。”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四日黃昏,她不慎跌入一個坑中,從此她再沒有康復,一直在床榻上躺了二十年之久,她不只是不能走路,而且右手也痛得不太能寫字。起初她不明白主的美意,後來她明白了。她說:“民數記八章說,‘利未人是這樣,從二十五歲以外,他們要前來任職辦會幕的事;到了五十歲要停工退休,不再辦事。只要在會幕裡和他們的弟兄一同伺候、謹守所吩咐的。’所以‘盡職事爭戰’和‘持守主命令’是不同的。我很喜歡一首詩,是福克斯弟兄(CAFox)寫的,很能表達這個意思。他說,有兩種服事都是主樂意祝福的,首先是我們盡心力服事祂,接著則是以我們的‘微弱’服事祂。”因此為她作傳記的荷頓弟兄說:“阿媽的服事很顯然可以分為兩段,頭一段是一九○一年到一九三一年,在這三十年的服事中,她‘認識基督,曉得祂復活的大能’;但更寶貴的是末了的二十年,從一九三一年到她睡了,在這段時間裡,她‘有分於祂的苦難,而模成祂死的形像’(腓3:10逐字譯)。艾梅雖然躺在床上,但她一直在攀登屬靈的高原,直到她得著主所要她得著的。”

她的右手雖然疼痛,但她仍舊在病榻上殷勤地寫作,盡她“持守主命令”的服事。她的寫作第一種是信件,寫給多納村裡的同工和小朋友,“若”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本,所有讀過這本書的人沒有不在她刺入剖開的筆鋒下,被主光照的,這本書的信息也是她一生所追求的———加略山的愛。其次是小說,內容都是真有其人其事的,她把神在一些弟兄姊妹身上所做曲折動人的故事刻劃出來,這類書是她作品中最受人歡迎的。多納村也常要求她逐日分糧給他們,這些文字收集起來就成了靈修日引。

此外她所寫的,就是詩了,她的詩大都很簡明而詩味盎然。她寫完以後,其他同工就配上譜子給村子裡的小朋友唱頌。她的詩先後成出兩本,一本是“開向耶路撒冷”,另一本是“翼”。

最後我們來介紹幾首她所寫的詩。

“翼”出版於一九六○年,有一百一十二首,“開向耶路撒冷”則出版於一九三六年,有九十九首,兩者有重複,共有一九八首,加上一些未出版的,大概有兩百多首。在這些詩中,最能代表她的作品則非“你怎能沒有傷痕”莫屬。滿被爭戰傷痕而死,這原是艾梅自己的禱告。一九二○年印度馬德拉斯省省長打了一封電報給她,恭喜她已名列于皇家生日紀念名單之內,而且鑒於她給印度人民的貢獻將要頒發一項獎章給她。她收到電報非常惶恐,就寫了一封信回省長說:“我不知道這樣問閣下會不會以為太唐突,我可以不受這份殊榮嗎?我絲毫不覺得我做了什麼。……不過,最令我困惑的乃是你們這樣地厚待我,給我的感受會跟我的主祂所受到被人藐貌、棄絕的待遇,大大地不同。”她是唯恐腳蹤有一點和主所踏過的不一樣。

這首詩有三節,當倪柝聲弟兄翻譯的時候,就順著原詩的靈感又寫了四節。他翻譯這首詩時,可能中國的政權業已易手了,而這首詩正成為當時教會真實追隨羔羊者的寫照。至於倪弟兄如何得知她的作品,我推測可能是內地會,因她一生是內地會的好友和代禱者,許多內地會的教士也是多納村的好友。每當她的作品出版後,她總喜歡分寄幾份到內地會在中國各分區的中心,與他們一同分享。中國雖然沒有“得著”這樣一位神國的戰士,但也分沾了她的屬靈生命,也可以無憾了。

你怎沒有傷痕?(Hast Thou No Scar)(見第399首):

(一)你怎沒有傷痕?沒有傷痕在你肋旁?

你名反倒遠播四方,

你光反倒照射輝煌,你怎沒有傷痕?

(二)你怎沒有傷痕?我是受迫掛在樹上,

四圍盡是殘忍、狂妄,

我是受盡一切創傷,你怎沒有傷痕?

(三)怎能你無傷痕?僕人該與主人同樣!

本該與我同受創傷,

而你卻是完整無恙!怎能你無傷痕?

(四)怎能你無傷痕?他們為我受人捆綁,

枷鎖、監禁,並且流放,

或是捨身,喂獅廣場,怎能你無傷痕?

(五)你是沒有傷痕!我受摧殘,飲人鋒鋩,

他們忍受忌恨、刀棒,

你卻平安,不缺甯康,你卻沒有傷痕!

(六)你卻沒有傷痕!是否你向世俗依傍,

你怕自己利益失喪,

遠遠跟隨,不甚明朗,所以沒有傷痕?

(七)你怎沒有傷痕?沒有疲倦、只有安享?

能否有人忠心,受賞?

能否有人跟隨羔羊,而他沒有傷痕?

下面一首是禱告詩,懇求投入福音的爭戰。

我神乃是祭壇烈焰(O God of Burning Altar Fire

(一)我神乃是祭壇烈焰,焚毀一切雜質愛火,

使我內心之火淨煉,贏得靈魂遷入祂國。

(二)哦,主,在禰滿了火熱,求禰挑旺我火噴吐,

不叫燔祭留下灰殼,不像加略全舍的主。

(三)禰既已經投下火種,豈不願它遍地著起,

求禰垂聽我的懇請:刀兵一生,得人歸禰。

我們雖不見萬物都服禰(We See not yet All Things

(一)我們雖不見萬物都服禰,

但我們可以見那榮耀比,

因見禰已贏得尊榮冠冕。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二)看哪!死蔭彙集正要竄逃,

榮耀晨光驅逐黑夜籠罩,

全勝榮耀已經凱歸四繞!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三)我們因此得勝,剛強壯膽,

雖然長夜漫漫,禰正迍邅,

因禰我們抬頭,發出歌贊。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一旦眼目轉向加略(To Calvary Let our Eyes be Turned

(一)一旦眼目轉向加略,我心鎔於十架大愛,

在彼曾有可畏時刻,柔愛剋過魔權、罪惡。

(二)我要永遠注視我主,禰外所得變色如土,

這是我的禱告,主啊!保守我眼常在十架。

最後這一首是她末了的禱告詩。

去吸引我攀登禰的聖山(Make us Thy Mountaineers

(一)主,吸引我攀登禰的聖山,

常賜新鮮盼望,沒有流連,

一路望見那看不見的主,

愈挫愈奮勇,一峰高一峰。

(二)越過今生,最終隘口在望,

我要一生攀登,進入安息;

在彼光中,我要面見我王、

我的元帥,那是好得無比!

── 史伯誠《詩人與詩歌》